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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第1页）

第二十八章

“那他现在应该没事了吧？”松田阵平看向德洛尔。

“正常来说是没事了——你觉得呢？”德洛尔看向法尔歌。“还有什麽想不起来的吗？”

法尔歌很想对他翻个白眼。“……还行。都想起来了。”

就是依然有点後遗症，感觉自己的脑瓜子冰冰凉凉的，像个在井水里冰了半天的大西瓜。

“我要是之後请病假那都得怪你。”法尔歌恶狠狠道。

德洛尔立刻做了个捂嘴的动作，“呸呸呸！——都说了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萩原研二也一脸不赞同，“小法尔歌，这种时候就不要再咒自己了吧。小诸伏快担心死了。”

松田阵平和降谷零同时点点头。

不提被言灵祝福过的降谷零，虽然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没有亲眼见识过精灵言语之间的威力，但是魔法这个概念实在有点深入人心。

法尔歌撇撇嘴，懒得再继续这个话题，小心翼翼地将目光转向自己的报恩对象——现在也可以说是他今生唯一的灵魂伴侣身上，讷讷地喊了声“景光”。

撑在座椅边沿的手背上传来不属于自己的温度。法尔歌下意识垂眸一瞥，又马上收回视线。擡眼的瞬间便撞进了那片深邃的海里。

诸伏景光的眼底情绪翻涌不停，又被他极好地压制在那片海浪之下，最後也只是擡起手轻轻揉了揉精灵的脑袋。

“你没事就好。”

他也想起来了当初发生过的一切。一时间，来自灵魂的鸣响震荡过他的全身，暂时抚平了那些汹涌的欣喜与不安，却在沙滩上留下深深的迷茫。

诸伏景光几次张了张嘴想说些什麽，但到最後又还是重新合上，无意识皱着眉。牵着法尔歌的手倒是一直没松开，像是生怕人一个不注意就消失不见了。

“……我送你们回去？”

许是忍受不了现在的气氛，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主动提出要送德洛尔回去，三个人先走一步。落後半拍的降谷零也干咳一声开口提议。

毕竟再在这里待下去，他们就能直接上班了。

法尔歌将感激的目光投向降谷零，後者只想连连後退丶让精灵自己先去哄好他的幼驯染。所幸诸伏景光也终于点头，哑着嗓子说了声“好”。

反正这两个人回去之後关上门怎麽沟通都行，他就不要继续现场围观幼驯染的爱情故事发展了。情报专家也不是什麽情报都要搜集的。降谷零努力保持平稳地开到了最快速度。

诸伏景光牵着法尔歌的手沉默不语又不肯放开。被降谷零送回来以後，两个人就这样一路牵着上了楼进了门。毫无疑问，两个人回的又是诸伏景光家。法尔歌觉得自己隔壁的住处单纯就是个晚上睡觉的地方，在景光家比在他自己家还熟悉。

前脚刚进门站在玄关处，法尔歌习惯性弯腰准备换鞋。身後的大门“砰”一声关上，牵着的手突然被猛地往旁边一拽，法尔歌一个踉跄，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圈着自己的另一条手臂愈发用力。法尔歌能感觉到对方在颤抖，打在颈侧的气息温热而沉重。他无措地擡了擡另一只自由的手，在半空僵持了一下，最终还是笨拙地回抱住面前的人。

“没事的，景光。没事的，已经没事了……”他下意识有样学样，模仿着之前迷迷糊糊之间耳边传来的那些安抚的话语。法尔歌小小声说：“我可是精灵呀，精灵没那麽脆弱的。”

埋在颈侧的人没出声。法尔歌试探性轻轻拍了拍男人的後背，蓦地感觉到脖颈处传来一滴冰凉的触感。

精灵瞬间更加不知所措了。

“景光，你……哭了吗？”

因为记忆恢复，原本正在逐渐淡却的灵魂契约又开始重新着色，连带着两个人之间灵魂上的联系也愈发加深。随着那滴泪顺着锁骨没入衣服里，法尔歌能感受到此时诸伏景光体内如巨浪般几乎快要将人吞没的复杂情绪。坦白说，精灵的感情并不算丰富。一直以来他都活得无忧无虑，完全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更别说要和他人感同身受。可是现在他站在这里，拥抱着他此生唯一的灵魂伴侣，无法克制地感到一阵难过。

人类怎麽会有如此惊人的忍耐力，能扛得住这没顶的哀伤。

他鼻子一酸，也不自觉红了眼眶，同样将头埋在诸伏景光的肩上。

两个人就这样相顾无言地在玄关抱了许久。

最後还是诸伏景光先擡起头，松开环在他身後的手臂，低声说了句“抱歉”。

牵着法尔歌的手还没来得及放开，被精灵意有所感般反握住，牵得更紧了。

诸伏景光一怔。

“不要放开。”他听到法尔歌很轻地说。

“——别不要我。”

诸伏景光的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

他怎麽能舍得不要他的小精灵？

可他又怎麽能舍得在他死後，让他的小精灵孤身一人度过那些漫长的岁月？

“法尔歌……”诸伏景光低低地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