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想来亦与他有些交情,不过他此时此刻,竟在烛山泊,的确令赵若虚始料未及。
“赵公子是来寻顾远?”
“正是,听闻顾公子亦在山中,不知可否一见?”
高檀却轻声一笑:“公子风尘仆仆而来,不如先坐下,饮一杯茶?”说着,高檀径自落座,往桌上的茶盏斟了两盏茶。
赵若虚心头狐疑,只得也撩袍落座。
“多谢高公子。”
“赵公子既能寻到烛山泊来,亦有几分真本事,如今外面既有北项游匪作乱,又有各处关隘盘查,赵公子为了寻顾远,倒是煞费苦心。”
赵若虚从来都不是愚钝之人,他立刻觉察出了高檀口中的不喜。
说来奇怪,他对于这个高公子的印象极淡。
他就像是个淡漠的影子,寡言少语,不似高恭暴虐,亦无高大公子的放肆。
赵若虚晓得他的出身,如今再见他,却觉他的眉目愈发冷然,气度虽也内敛,可气势沉郁,令人不由生畏。
赵若虚低垂了眼,见他的手臂上似乎还有伤,袖下露出了一小截白纱。
他在绵州之时,收到了顾远的传信,让他去榔榆查一查从前的皇太孙旧事,再与他于烛山相会。
他因而晓得了那一年,顾闯竟然亦在道郡,是以他特意赶了过来。
顾远似乎早就料到他会前往烛山,而赵若虚自甘追随顾远,一来,他是顾氏的公子,二来,他对自己亦有救命,知遇之恩。
他直觉,顾远似乎是同顾闯有了嫌隙。
眼下高檀亦在烛山,赵若虚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他抬起眼来,只见高檀一双幽暗的凤目依然注视着他。
赵若虚举起茶盏,饮过一口茶后,方道:“顾公子令某往榔榆去探从前旧事,顾公子于某有大恩,某既有所获,自然要来复命。”
“哦?”高檀的表情却不似惊讶,只问,“是有何所获?”
酒恶花愁
赵若虚抿唇而笑:“既是公子之托,某见到顾公子之后,自会明言。”
高檀闻言却也不恼,又往他身前的茶盏里斟满了茶。
赵若虚心头古怪更甚,抬眼之时,目光恰恰与高檀的目光撞到一处。
“赵公子有话要问我?”
赵若虚脑中念头转过几轮,终于下定决心,问道:“高公子是顺教的人?”
他问罢,心中甚是忐忑,高檀身世再不济,却也是堂堂高大将军的儿子,便是私生子,无名无分,到底也是血亲。
孰料,高檀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反问道:“赵公子如何晓得?”
赵若虚面色一变,心跳快了两分,默然了须臾,方才缓声道:“在顺安桃汛时,我便隐约有此猜测,高公子一来顺安,城外便有顺教徒众聚集,虽然是三教九流之辈,可约束有加,顾公子彼时虽有将军令在身,不见得也能驱策顺教,而当时我记得顺教在吸纳了教众之后亦未久留,公子甫一南下,顺安城外便没多少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