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好好数一数,因为没有可留念回忆的人,他也没有喜欢的地方。
耳边不知滴嗒了多久,终于有了不同的声响。
“咔咔”两声,门把手被拧动,来的只有一个人——一个因为保养甚好,所以看起来才五十多岁,满身贵气的妇人。
她眼珠转动了两番,望向了沈夫人,眼眶止不住有些通红。
沈惊鹤起身,礼貌地唤道:“外婆。”
妇人极细微的一愣,不过旋即又一点头:“你是水如的孩子吧?水如现在,唉……”
她不认识我。对沈夫人这个女儿估计也不大重视。
沈惊鹤心思很密,但虽是这样想的,面上还是莞尔的笑:“您既然来了,那我先回学校了。”
妇人夸了句:“这麽注重学习的孩子少见了。”
沈惊鹤但笑不语。
好歹那里还有点人情味。
沈惊鹤头靠在後座上,一盏盏的路灯打在他日渐俊美的五官上。
他瞥眼望向窗外重重掠过的商铺树影,忽然啓唇:“请停一下,我下去买点东西。”
“哎,三样,给我两张纸。”
罗三祥一擡头,猝然一惊,揶揄道:“深子,你刚飞去非州挖煤了?”
路鹤深一哂,拿过纸後拧开水杯来用水打湿了,擦了擦手指:“唉,我刚从山西黑心煤老板那逃回来,不要再提煤这个字了。我尺子呢?”
“月亮那。月亮记得精准暴了深子头哈。”
刘岳亮手上拈着把三角尺,似乎是在询问其意见。
路鹤深皮笑肉不笑:“我这还有点没扔的铅笔灰,你想体验一下去挖煤的快乐吗?”
刘岳亮闻言当既色变,手中的三角尺顿时成了烫手山芋:“你要敢泼咱今天就不共戴天了!”
路鹤深如胜利者状将尺子平铺在画纸上,几下把画好的像给撕了下来,随後扔——放进了沈惊鹤的抽屉里。
而後不再理,写起了试卷。
这段时间试卷数量似大海汪洋一般日益见涨,路鹤深已下定决心不再去望那能从一中到天王星再排十个来回的李蔓婷之试卷预约了,争取总分过四百八十丶语英地过及格线。
“阿鹤。”
路鹤深停了笔,虽没擡头,但也知道是谁叫他:“哎我沈惊鹤你请假这麽快就回来了?”
话音未落,鼻息间忽然又涌入面食的香味。
路鹤深擡眼一望,沈惊鹤将一个盒子及一双筷子摆放在了他面前。
“给你带回来了,饿着不好。”沈惊鹤道,“在教室吃麽?不过凉了不好吃了。”
路鹤深撕开塑料膜,咬着筷子头,含糊不清道:“没事儿,我最多二十分钟就吃完了。”
“你想多了。”不知何时罗三祥瞬移到了他身边,“我五分钟就能吃完,来,筷子给我……”
跟鹤深咬筷子头的动作一顿,忙不叠捧着面转向沈惊鹤:“蝗虫来了!”
沈惊鹤笑着扶了扶他。
“大冬天的,让他们下去活动活动,暖暖身子嘛……”
路鹤深手上拿着水杯,正欲往打水间去,途经办公室时却忽然看见了罗三祥鬼鬼祟祟地趴在窗台上。
“罗三祥你踩点偷东西呢?——”
“别吵!”罗三祥转过头来,噤声道,“我在为组织执行任务!”
“?”路鹤深从外套口袋里摸出那张之前写的《卧底忠诚条约》,疑惑地望着罗三祥。
罗三祥眸中闪烁着红色的光。
约莫深情对视了有一个世纪,路鹤深果断放下水杯,和罗三祥一齐站到了窗户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