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着手中的琥珀核桃,哑郎摇了摇头。
冒充不了的。
“什麽?”邹黎看着宁音写在小本子上的字不可置信:“你你你,你说救你的恩人就是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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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谁先解释?”
写着【何姝】名字的木牌撂在桌上,语气不冷不热,贺兰姝扫视着面前表情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贺兰清满脸平静甚至带着丝丝死意,连挣扎都不挣扎,想必是早料到有这一天。
贺兰瑶埋头低眼怂得有如鹌鹑,看着像是胆子小克己复礼,偏偏每次都被贺兰清带跑,去做那等惹人生气的混事。
冷笑一声,贺兰姝打定主意这次要收拾得两人痛彻心扉刻骨铭心再不敢犯。
“说。”
说……说吗?没忍住打了个激灵,稍稍偏头,贺兰瑶用馀光询问二姐的意思。
根本没准备把事情含糊过去,桓燕战神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贺兰瑶?你似乎有话要说?”
“没,没有。”
後背凉嗖嗖直冒冷汗,贺兰瑶无比後悔当初自己怎麽就被二姐忽悠动了以至于鬼迷心窍。
“那你说说?”
转向贺兰清,大将军不紧不慢摩挲着戒尺上刻着的心经:“‘酬谢五两,其馀面谈’。怎麽,在你眼里,我这个大姐的婚事才值这几锭银子?”
戒尺点着桌面,屋里一时间只剩死寂,没人应声。
这时候倒懂起规矩知道怕了。无妨,贺兰姝给自己续上一杯茶,今日她得空,有的是精力与她们慢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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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热闹闹地堆起各式物什,医书丶药箱和两串体己钱是李秋兰送来的,颜色鲜亮的布匹已经在绳上挂着展开,说是要裁衣服好给哑郎穿的。
什麽活都不用他亲手去干,小昭也帮宁音收拾东西收拾得极其起劲,仿佛下一刻就能连嫁妆带人通通送到将军府里去了。
“哑巴?你怎麽坐在这儿发呆?”
抱着一盒喜饼从外面匆匆进屋,小昭却看见哑郎坐在绣凳上满面茫然恍若神游,好像仍在状况之外。
他是太高兴了吗?也对,小昭点点头,从仆俾摇身一变成为将军侧夫,虽说本质上还是奴仆,但起码是个高门大院丶等闲人见了都要堆笑恭维的奴仆。
念着自己马上就能和妻主双宿双飞再也没有第三者插足其中,小昭最近对待哑郎可谓是和风细雨:“宁音,饭还得一会儿才好,你不如去试试礼生送来的钗?”
“可不用你去做饭,”小昭按住要往厨房走的哑郎,“这几天你什麽都不用操心什麽都不用忙,只管安安心心待着,到了吉日等着轿子来擡就行。”
说话间小昭又忽然想起了某样东西,于是把打包好的喜饼往哑郎怀里一塞,转身便忙活别的事去了。
什麽都不用他操心吗?
抱着喜饼在原地踌躇,哑郎看着拥挤了不少的屋子,心里反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荡。
这几日所有听说过喜讯的人都来恭贺他,言语间都在说能给大将军做夫侍是极为得意的事。那可是皇帝亲赏丶让边关蛮夷闻风丧胆的大将军!进了将军府的门,那可是一辈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了!
恩人的脸一时间在哑郎脑海里模糊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民间传颂中性情冷硬杀伐决断的大将。
她为什麽想要自己入府?哑郎无意识摆弄着饼盒上剪纸似的装饰,那夜……那夜将军并未与他多言,只是问了问家住何处之类的问题,他当时紧张羞涩,只顾着垂头写字,甚至没敢仔细去瞧将军的脸。
倒是记得对方两下就捏碎一颗核桃。
将军又是怎麽看待他的呢?他不能言语,相貌也不过平平,唯一值得说嘴的便是厨艺。可偌大一个将军府怎麽会缺庖厨料理菜肴,让他这样的人陪侍身边,怎样想都觉得并不般配。
娘亲在世时告诫过他,平头百姓最忌讳去够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行头。有多大碗吃多少饭,朱门绣户看着令人艳羡,真走进去才知道个中辛酸似海。若是再碰到个脾性差的,千依百顺也不能让对方满意,又没有出身,那谁来替他主持评理。
况且将军……
不小心碰掉了一本图册,哑郎正想去捡,却被里头翻出来的内容烤得脸红。
这是谁放过来的春图,别开眼睛不去看纸页上一女一男的动作,哑郎光是拿着书脊都觉着烫手。
李胡氏同他讲的体己话猛然在耳边变得清晰,一句是“莫害臊,小郎君们都要有这一遭的”,一句是“未闻将军有特殊癖好,你只管跟着册子里学,若真有什麽要注意的,那日来送喜箱的礼生也会教你”。
可他要是学不会该怎麽办,哑郎强忍着脸热翻开册子。只见图上的关键地方都拓印模糊,瞧也瞧不出到底是在做什麽,自小又没有男性长辈教他如何侍奉行事,若是哪里做错了惹得将军厌弃——
“宁音?”
听到邹黎叫他,哑郎像是被针扎了似的连忙藏起图册。
邹娘子。
仿佛做错了事,站桩一样杵在原地,哑郎就算听到脚步声靠近也看都不敢看邹黎。
“哎呀,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