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
除夕夜,阴界大庆,群臣宴饮。
按照惯例,每年除夕,阎罗王都要摆设酒席,邀衆阴官一同吃年夜饭,今年也不例外。
栖梧宫的後花园内,桌椅备齐,宫灯明亮,歌姬起舞,伶人奏乐,一片繁华热闹。
东梧在,衆阴官难免拘谨,说笑都放不开,为了让他们游园时轻松自在些,东梧接受完衆官的拜岁,便带着奚远上了观景阁楼。
东梧站在阁楼上向下看,一眼就看见了陆衍,陆衍正在跟几个武官凑在一起投壶,投尽兴时,衆武官一起哈哈大笑。
东梧看着陆衍,微微皱眉,刚才来给他拜岁,怎麽不见他这麽开心,那天的事儿就过不去了?
东梧吩咐奚远把陆衍叫上来,说他有事跟他说。
不多时,奚远就带了陆衍来,而且非常有眼力见地下了楼,把两人单独留在了阁楼上。
东梧站在栏杆处,问陆衍道:“玩儿的挺开心?”
“殿下叫我上来是有什麽事吗?”陆衍问。
东梧道:“没事就不能叫你了?”
陆衍道:“当然能,殿下金口玉言,当然说什麽就是什麽,臣谨遵御旨。”
东梧问道:“我叫你来是想问你背上的伤痊愈了没有,算起来也有快两个月了。”
陆衍有些炸毛,特别想问他有完没完,但他忍了,毕竟这不是私底下,还是要有点分寸的。
陆衍敷衍道:“已经好了,有劳殿下惦记。”
东梧嗯了一声:“那就好,我替你上药的时候看你疼得那麽厉害,一直叫我停手,还以为那伤药会有什麽副作用。我还专程去凤鸣山找了一趟三长老,三长老说他新配的这药药力强,用的时候的确会很难受,但用後也确实有奇效,伤口不留疤痕。”
陆衍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後背,的确没留疤痕,难道说他误会东梧了,东梧不是有意欺负他折磨他,而是这种药本来就这样?
东梧居然以为他让他停手是疼的,大概他真的误会他了?
可是他好像,似乎,大约觉得当时东梧还亲了他耳朵,难道其实并没有?是他太煎熬了産生了错觉?
也许真的只是错觉而已。
他就说嘛,东梧这麽一只冰清玉洁,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凤凰,怎麽可能做出来那样的事。
他恐怕连被亲一下都觉得是冒犯才对吧?
这样才是他认识的东梧,原来是他误会了,他自己藏着龌龊心思就以为别人也藏着龌龊心思,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陆衍道:“那个……没什麽副作用,挺好的,的确就是用药的时候难受了点。用完就没事了,一点伤疤也没留。”
东梧道:“那就好,看来这款药挺好用,我下次回凤鸣山多向三长老讨一些,留给你用。”
陆衍连忙摆手:“别别别,我用普通的伤药就好,留疤就留疤吧,哪个男人上战场不留疤的。”
奚远上阁楼来,对东梧道:“殿下,酉时已到,各位大人均已落座,现在开宴吗?”
东梧道:“既然时辰到了,那便开宴吧。”
说完,东梧便带着陆衍和奚远下了观景阁楼,来到宴席主位坐下,吩咐开宴。
开宴後,几个身材袅娜的舞姬走上高台,伴着丝竹管弦声翩翩起舞。
一行面带微笑的侍女手持银盘玉碟走来,将一碟碟珍馐美味摆在衆阴官面前,让人垂涎欲滴。
衆人吃喝之间,东梧命最善作乐的阴官带衆人行酒令,猜灯谜。
席间觥筹交错,笑闹声不断,气氛一片大好。
酒过半巡,一些阴官不胜酒力,不多时便醉了。
其中有个叫邹进的司主,喝着喝着突然笑起来,别人问他笑什麽,他也不答,而且越笑越厉害,笑到最後却哭了起来。
官场上过了这麽些年,衆官啥样的醉态没见过,是以虽然有人笑他,却也没人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