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和白小芷走了进来,白小芷一看陆衍的样子,吓了一跳,走过来坐在他身边问道:“怎麽样?怎麽上完药反而这样了?疼得很厉害吗?”
陆衍不说话,白小芷有些担心,伸手想去扒开他看看,却听陆衍道:“别碰我。”
声音嘶哑,听上去万分疲惫。
白小芷问他:“在这儿睡会冷,我把你扶到床上去睡吧。”
陆衍无力地道:“不用,让我一个人待会儿,你们先出去吧。”
白小芷却放心不下,还想继续陪他,江舟冲她摇摇头,指了指外面。
白小芷只好三步一回头地走出门去,仍不时回头看陆衍,江舟强制把她带出去,给陆衍关上了门。
陆衍把整个人埋进薄毯里,身体紧紧蜷缩成一团。
自那天之後,陆衍开始躲着东梧,以养伤为借口,点卯不去,议事不去,聚会应酬更不去,随心所欲的很。
不是他说的吗,好好养伤,点卯就不要来了。
那他就好好养伤,非必要不应卯。
陆衍几乎每天都泡在军营里,推行阴律,训练军队,重整军规。
他把新兵与旧兵拆开,交融混杂在一起,不让他们再抱团。又废了计头官的职位,并明令禁止争抢人头,争抢人头者,各罚三十军棍,被争抢的人头不算作任何一方的战利品。
如此训练了两月有馀,镇阴军焕然一新,不再起内讧。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年末。
阴民们保持阳间的传统,特别看重除夕夜,临近除夕,民间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阴司也不例外,镇阴将军府除了像往年一样四处挂了花灯,贴了喜字以外,还因为今年有爱热闹的白小芷在,多出来许多新花样,什麽糖人,年画,窗花,应有尽有。
陆衍从军营里回来,看到下人们说说笑笑地为除夕忙碌着,竟也隐约嗅到了一丝年味儿。
陆衍换了衣服,经过花园的时候,见白小芷被下人们围在中间,一边磕瓜子,一边讲她跟她爹闯江湖的各种新鲜事儿,下人们听入了迷,连活都不干了。
陆衍咳了一声,下人们忙各自散去,白小芷看到陆衍来,放下茶果盒,笑盈盈地走过来,挽住他胳膊道:“你也太忙了,我觉得好久没见你了。”
陆衍把胳膊抽出来道:“你就打算每天这样晃晃悠悠的过,不无聊吗?”
白小芷道:“不无聊啊,我以後反正也要做你的夫人,就待在这里相夫教子,难道不好吗?”
陆衍措了措辞,斟酌着道:“我以後不打算娶亲。”
白小芷急了:“为什麽?你难道变心了?”
陆衍道:“你别再因为我耗费时间了,不值得。你还有七十五年的阴寿,时间还长着,总不能一直没名没分的在我这儿待着。我打算替你安排个去处,阴司里织室和药草局都收女魂,你看你是喜欢缝制衣服还是喜欢做女医?”
白小芷抱紧他胳膊:“不,我哪里也不去,我就要跟着你。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要跟着你,除非你娶了别人。如果你娶了别人我立马走,否则你别想赶我走。”
陆衍无奈地道:“算了,随你便吧。”
两人正说着,陆衍的同僚卫元勋便来了。
卫元勋亦是武官,年纪与陆衍相仿,阴司里有什麽事都喜欢拉上陆衍一起。
卫元勋见白小芷抱着陆衍胳膊,一脸八卦吃瓜相问道:“这位姑娘是?”
陆衍抽出胳膊解释道:“是我被贬下界後,在阳界认识的朋友。”
卫元勋长长地“哦”了一声,别有意味地道:“你小子桃花运还真旺。”
陆衍道:“不如你旺。说吧,找我什麽事儿?”
卫元勋道:“这不是年关快到了嘛,咱们也该去殿下那儿走动走动了,一起去呗。”
陆衍很想拒绝,但他不能拒绝。
年关将至,馈岁是阴司里必要的人情往来,他躲不掉。
但陆衍就是不想去,他打发走白小芷,与卫元勋边走边道:“这不是还有几天吗,着什麽急?”
卫元勋道:“也就你最沉得住气,现在局势多紧张,不积极主动地往殿下那儿跑跑,很容易落人话柄。”
陆衍道:“局势怎麽紧张?”
卫元勋摇头道:“要我说你什麽好呢,有跟脚就这点儿好,什麽局都不用跟着掺和。你看啊,崔大人死了,判督察司位置空着,剩下的两位判官大人那是极力地给殿下推荐人,都想弄个自己人上台,可是呢,殿下死活不松口,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要把谁提上来。”
陆衍道:“所以呢,跟咱们有什麽关系,是你能上台还是我能上台?”
卫元勋被噎了一下才继续道:“不是,怎麽没关系,那个位置有人要顶上去,底下的位置也得跟着动一动,总之呢,肯定是要有变动了。大家都为了探听口风啊搞个小动作啊啥的,往殿下那儿去的特别积极主动,人人都去,就咱们不去,这也不大合适是吧。”
陆衍道:“去,那就去,反正早晚也要去。”
卫元勋拍手道:“这才对嘛,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午後去吧。我都跟奚远打听过了,殿下今日没什麽事。”
陆衍哦了一声:“有点仓促吧,年盘你备好了?”
卫元勋点头:“听说殿下喜欢阳间的名酒九霞殇,我特地给弄了两坛来。你呢,今天准备来得及不?”
陆衍还在气头上,他不打算像往年一样花心思:“来得及,随便准备点意思意思得了。”
“你要送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