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岳大帝面前,这查处的文书兴许都有些说服力,但一遇到这位随心所欲的公子哥,这文书就只是张废纸了。
好个渡客楼,算你有能耐,连郁淙这样的人物都能被揽过来做挡箭牌,他沈潇认了。
沈潇别无他法,只能等着见吴阡陌後再说了。
沈潇从渡客楼回到府中安歇,歇了不大一会儿,秦先生便上门求见。
沈潇让秦先生进来,秦先生道:“沈大人,内鬼查出来了。”
说着,秦先生从衣袖里拿出一根木枝,递给沈潇。
沈潇接过木枝,只见木枝短小,且不起眼,里面是空心的,塞有一张字条。
沈潇展开字条,上面写有:假尺暴露,我楼有难。
“内鬼是谁?”沈潇问。
秦先生答:“是一同走货的陈放,此人原是整理簿库的,还是大人亲自要过来的。我这几日将各个通道都安插了眼线,今日正好撞见他在後院甬道里递送纸条,被我抓了个正着。”
沈潇冷哼:“是我看走了眼,真是坏事。”
随即转念一想:“既然你把纸条截获了,我去查封渡客楼,他们如何早有准备?”
秦先生问发生了何事,沈潇便把去查封渡客楼,遇到郁淙的事说了。
秦先生听後笑道:“原来如此,大人有所不知,这个六皇子最爱去凡间逛馆子,前几日因贪玩误了天帝的事,天帝恨铁不成钢,派人去凡间拿他,于是凡间的馆子他便不敢去了,只去渡客楼解解闷。碰见他只是凑巧了,不见得是渡客楼有防备。”
“我说呢,他们区区一个酒楼,怎麽请的动这尊大佛?”沈潇道,“算他们走运,既是这样,以後有的是机会收拾他们。”
秦先生道:“是,不急于这一时,大人才与碧萝姑娘闹了这麽一出,还是先不要再轻举妄动为好。”
提起碧萝,沈潇只觉得不快:“秦先生所言极是,是我欠考虑,太心急了。万一真查了他们,反倒招人耳目。那依秦先生之见,接下来怎麽办?”
秦先生道:“既然知道了真正的六字尺下落,咱们也派个内应混进去,将这真正的六字尺取出来。”
沈潇道:“好。”
渡客楼後院,杜若正在持壶浇花,周九歌立在一旁与她说话。
他们本来要借刀杀人,没想到成安没被杀不说,还被一夥冒充渡客楼的人救走了。
紧接着,沈潇手里又出现一把六字尺,他将碧萝拉去做僞证,碧萝不从,结果弄了一个造谣陷害的罪名,下了地狱。
成安自此之後,也音讯全无。
这一切明明白白的说明,这场博弈里,除了沈潇和渡客楼,还存在第三只手。
杜若找来周九歌,想问问他对这第三只手有什麽看法,究竟是敌是友。
周九歌的看法很简单,这第三只手不是敌人。
杜若侍弄着一株虞美人道:“既然不是敌人,为何假冒我渡客楼的名去劫人?这不是把火苗往我们身上引麽?”
周九歌道:“所以我只说不是敌人。”
杜若问:“你觉得他们是什麽人?”
周九歌伸出一根食指道:“我猜是上面的人。”
杜若好笑地摇摇头:“你还没对那些闭塞视听的人死心麽?”
周九歌默了一瞬,叹了口气道:“不知道,或许吧。”
杜若道:“你别忘了当年的教训,我们不能对那些人抱什麽希望。”
周九歌道:“我知道。但这一路走的好难,我们拼尽了全力,也只把手伸到沈潇那一层,我们实在太微小了。”
杜若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周九歌苦笑了一下,没有再说其他的,和杜若谈了谈下一步该如何。而後俩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周九歌便告辞离去。
周九歌走後,杜若想着他的话,觉得胸中滞塞。她何尝不知道他们的艰难,周九歌说得对,他们太微小了。
杜若不愿再胡思乱想下去,收了剪刀,打算回屋。
杜若一转身,却怔在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