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秋儿更逗了,爱人的夸赞最动人。
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妇人来到李大有摊前,“大爷行行好,打发,”不待其说完就被驱赶道:“臭叫花子,赶紧滚蛋。”
骂完,他还觉得不过瘾上前踢了其一脚。
踹完後,心里多了一股莫名的满足感,欺凌弱小的感觉真好。
平日里总是笑脸迎人的李大有,遇到弱者时难免暴露其凶神恶煞的本性。
姚秋儿看不去,好心将人搀扶起来。
很久没有感受过人间温暖的妇人,泪流满面地看向她不住道谢。
看着她干瘦的身躯,不等她示意,周重山就端来了一些吃食。
狼吞虎咽後,妇人祈求道:“求好心东家收留我,不要钱,给口饭吃就行。”
闻言,姚秋儿犯难了,刚才她不过一时心软,可当眼角馀光扫到神色复杂的夫君时,她忽然答应下来了。
当初他们从乌穆回村後,周母就不见了,她一直以为对方去邻县找周秀才父子了,没想到周秀才回来祭祖,一问才知其根本没去找过他。
就这样,周母一直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茫茫人海,寻人太难。
此时此刻,看到这个妇人,相公一定想起了他自己的母亲,就这样,姚秋儿答应了。
妇人喜极而泣,连连叩谢。
这段时日,笑笑一直待在桃花村,姚秋儿实在想女儿也想爹娘了,便偷空回了一趟村。
香煎豆腐是姚家人都爱吃的一道菜,见了家人後,她独自一人去了李婶子的豆腐摊。
做了亏心事的李婶子不好意思面对她,姚秋儿觉得她欠自己一个交代。
“婶子,最近忙不忙?”
她率先打开了话匣子,李婶子讪笑两声,“勉勉强强。”
寒暄两句後,她开始打开天窗说亮话,“婶子在水豆腐中做手脚是为了你的侄儿吧?还有之前,醪糟长霉也是你的手笔是不是?”
转变太快,李婶子有些无措起来,结结巴巴道:“我。。。我”
往日她不是这种性子,这是做了坏事心虚。
结巴半天後,她终于愧疚道:“秋儿,婶子对不住你,你好心带我一起赚钱,我却背後捅刀子,婶子心里一直过意不去。”
姚秋儿喟叹一声,但出口的话却有些伤人,“若真过意不去,会害我两次?甚至跟他一起摆摊抢我的生意?”
李婶子後退两步,张了张嘴,眼眶发酸,不知如何接话。
半晌後,她擦了擦眼角,激动道:“我很後悔做这些,在村里看到你爹娘我都会早早避开。每天夜里我都睡不好觉,我很痛苦,我真的很痛苦啊!”
看了她两眼後,姚秋儿开口道:“你痛苦是因为好得不纯粹,坏得不彻底,你无法彻底做一个坏人,你耳根子软,三言两语就被侄子牵着鼻子走,以至做下让你後悔之事。”
听完,李婶子凄然一笑,自嘲道:“是啊,好人没做成,坏人做不了,我真是活该。”
不等姚秋儿开口,她继续道:“可我能怎麽办?我一个无儿无女的寡妇,就指望着他给我养老了。”
姚秋儿哂笑一声,“此人秉性如何,你心里有数,当你没有利用价值的那天,他便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你。”
李婶子不甘狡辩道:“不会的,他对我很好。”
“那从前他可来看过你?”
姚秋儿自小在桃花村长大,根本没见过李大有来村里,所以姐妹两压根不认识他。
这个问题将李婶子问住了,努力回想一番後,她脸上的落寞越来越多。
姚秋儿继续道:“婶子何必自欺欺人?你做水豆腐也是要本钱的,那人拿货可曾给价?”
李婶子黯然摇头,对于这一点心里隐约是後悔的,之前姚秋儿拿货时,每天现结,如今倒好,自己出钱出力啥也没捞着。
“自己人,不必算得那麽清,大有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姚秋儿算是明白这句话了,但她依旧不死心,再次开口道:“婶子可以试试装病一段时间,看看他会作何反应。”
她倒要看看没了免费的水豆腐後,李大有会不会翻脸不认人。
当然她还有另一层心思,那就是掐断李大有的来源,对方门前拦客,被他欺负到头上了自然要还手。
虽然嘴硬,但姚秋儿离开後,李婶子心里还是动摇了。
得知姑母病了,需要卧榻休养,李大有觉得天斗塌了,买卖正做得火热,这不是要断他财路麽,没了免费的水豆腐,他便无法买一送一了。
他忍不住咒骂了几句,越骂越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