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面,几个人围坐着,顾洛成了当之无愧的焦点,他整个人能吃能睡,就是上半身缠了厚厚的纱布。
“我他妈当时还以为你要殉职了呢,”柳舒掐着他胳膊说,“我差点青年丧子。”
“滚你妈的,”顾洛摆了摆手,“还有几天就能回家照顾父母了,我才不死呢。”
正巧这个时候医生进来查房,进来的正是宋皓月。
几个人都笑着跟她打了招呼。
宋皓月只不过看了顾洛一眼,顾洛就莫名其妙地把手里的淀粉肠放下了。几个人都开始笑。
柳舒边笑边说:“月姐的威慑力一如既往。”
宋皓月简单问了顾洛几句,就把跟在身後的护士支走了,几个人说话这才放松下来。
宋皓月不知道在想什麽,隔了一会儿她说:“最後没能和你们一起。”
艾迎拍拍她:“月姐,说什麽呢。本来医疗部也不会上场。”
“就是,”毋清跳出来说,“而且里面除了他俩谁都不能进,我求爷爷告奶奶才进去。”
“这里都还好吧?”柳舒问。
“嗯,”宋皓月笑了一下,“比特战署好。最起码不会有人碰我试管。”
几个人看着穿着白大褂的宋皓月出门,她走到门边又停了下来,没回头问了一句:“关于路署长的逮捕令……”
“放心吧,已经撤了,”艾迎说,“路署长是烈士。”
宋皓月点了一下头,出了门。
宋皓月这一句话让病房里沉默了一会儿,事情好像真的结束了,从最开始的童童,到最後的梅林,他们一路走了那麽远。
这几天,总部也一直在揪着盛湙和喻灯问以後这种灵异事件还会不会出现,他俩的回答都斩钉截铁,那就是绝对不会。
一式两份的鬼门封都已完好,以後尽是悠长岁月。
到了这个时候,存在三年的特战署似乎也没有意义了。
有的时候他们恨不得特战署从来没有出现过,但是现在莫名其妙舍不得,人真是一种奇怪的感情动物。
艾迎说:“特战署会再观察半年,如果接下来半年依旧相安无事,估计就要改制了。”
几个人都没说话,他们本来就是从不同单位过来的,改制也就意味着他们从哪来回哪去。
这是梅林之後他们第一次聚,这个时候又莫名生出来一股离别愁绪。
鉴于顾洛这个时候并不能喝酒,于是他们特别欠地点了两瓶,在他病房里点了烧烤外卖,当着他的面喝酒吃肉。
宋皓月也在,于是顾洛只能看着。
顾洛悲愤地叹了一口气:“这可能是我身为你们同事的最後一顿了,连口肉不让我吃,真是遗憾!”
话还没说完,宋皓月拎起一串肉把他嘴堵住了。
但是几个人还是听见了他的话。
遗憾吗?真挺遗憾的。
顾洛在遗憾他到最後也没能当时一组长,毋清或许在遗憾他没能救下声声,艾迎恍惚间记起自己叫迎兔,于是她垂下眼睛看着手里的烤串。
每个人心里都或多或少藏了点事,但是这个时候谁也没说出口。
柳舒在这个时候还能分出心怀疑,要是有一个人哭出来,大家会一起哭。
可是这时候两个人笑笑,盛湙端起酒杯,跟顾洛空着的杯子碰了一下,说道:“没什麽遗憾的,以後日子多着呢。”
顾洛擦了一下眼睛,装作一饮而尽:“是,以後日子多着呢。”
溪城市区是禁燃区,但是架不住溪城市民过中秋的热情,大老远开着车去城郊放烟花,在医院病房里隐隐能听见烟花爆竹的声音。
几个人看着外面的烟火,艾迎说道:“吃完这顿转移阵地。”
他们傻逼一样大半夜顶着冷风到了城郊,还出于人道主义把顾洛强行塞上了车。
点火,擡头,看烟火在夜空中炸开。
心里那点不畅快也随着烟花炸裂而消失了。
喻灯和盛湙没去点,站在稍後的位置看着他们闹,半夜空气有点冷,两个人距离站得有点近。
当烟花在半空中炸开的时候,盛湙握紧了喻灯的手:“中秋快乐,师兄。”
喻灯回握过去:“嗯,中秋快乐,男朋友。”
半年之後,特战署的改制轰轰烈烈地进行。
艾迎被调回了总部挂名,接着她自己出国读了个什麽水硕,每天在他们的【迟到早退通风群】里发美食。
顾洛回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相亲结婚,在群里日常打卡一样汇报他老婆的産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