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这里,为了不二书院留下来的那些书,”喻灯语句尾调上扬,像是一个险恶的鈎子,“是吗?”
盛湙垂下眼睛,咬了自己的嘴唇一下,双手攥得死紧。
喻灯又问:“晏无尘,残害同门,勾结奸人,此後不得入景园,我说错了吗?”
盛湙闭上眼睛,身体有点抖,肩胛骨都凸出来。
喻灯站得距离他格外远,可明明不久之前,他还磨着他的嘴唇,盛湙突然感觉房间有点冷。
“师弟?”又是一声渺远的叫声。
盛湙再次苏醒,这次他直接抓住了旁边人的胳膊,挣扎着从梦中醒了过来。
喻灯头发湿着,脖子上挂了条毛巾。浴室门开着,热气扑到盛湙脸上,脚下踩的也是那个大红地毯。
喻灯看着他,轻声问了一句:“怎麽哭了?”
盛湙心里突然一跳。
梦中的一切突然在他眼前一幕幕闪现,他擡起眸子,双眼眼底红得吓人,就那麽沉沉地看着他师兄。
房间内的老式钟表跳了一个格。
盛湙把喻灯推到地上,喻灯後脑撞击地板,发出咚得一声响。
他觉得盛湙有些不对劲,挣扎着想要起来的时候,又被他一只手掐着胳膊给压了下去。
这时候盛湙手上力道没有把门,掐得他格外疼。
“晏无尘?!”喻灯喝道,“你发什麽疯!”
他挣扎间,不甚扯开了他的领子,看见他从锁骨之下蔓延上来的鬼纹。
喻灯愣了一下。
今天这麽大的灵力消耗,他身上的鬼气确实处于爆发的边缘。
“师弟。”喻灯又轻声唤他。
可下一秒,盛湙直接卡住他的脖子,欺身上来,堵住他叫他名字的嘴。那几乎不能说是亲吻,而是在咬。
喻灯挣扎着把手抽出来,勾上他的後脖颈。
一缕黑气从那里爬进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盛湙终于逐渐安静下来,他还是没松手,像是害怕松手之後人就跑了。
盛湙把头埋在喻灯肩窝处,温润的液体打湿了他肩头。
“怎麽了?”喻灯还是躺在地板上,轻声问。
盛湙说道:“你不问我为什麽会来这里吗?”
他说话时没擡头,声音有些闷。
喻灯能感觉到他眼泪还在不停地淌,顺着衣服领子流到心口,灼烫得吓人。
像是要把那地方烫出一块小小的疤。
喻灯想了一会儿,说道:“不问。”
说完拍了拍他後背,说道:“不管你想干什麽,我都不曾怪过你,现在不会,今後也不会。”
盛湙沉默了许久,才嗯了一声。
盛湙随便抹了把脸,急于找个其他话题跳过去,他说道:“好像除了溪城,其他地方也越来越严重了。”
喻灯见他不想聊,索性顺着他的话说:“这不是景初一个人能办到了,兴许地府那边的情况比我们想象地还要差。”
盛湙:“我记得你说过,地府曾经有过罗刹殿之变?”
喻灯:“是,很久之前了。兴许景初就是那时从裂隙中逃出来的,这本来应该是个小窟窿,直到三年前,地府又出了什麽变故,大量怨鬼逃跑,世上才有了现在的特战署。”
喻灯又看了盛湙一眼,掰过他的脸亲了他一下。
盛湙:“……”
“说到底是我当年处理得不彻底,要不然不会有这麽大的篓子。”喻灯笑说。
“景初刚好也是在三年前夺了路惠州的身份,进入溪城特战署。”盛湙说道,“这中间肯定有某种联系。”
或许正是当初景初得以外逃,後面大规模的外逃事件才得以出现。
就算没有景初的推波助澜,但是他一定对每个时间节点都知情。
“还有迷梦蝶,”喻灯说道,“他们都说那不是阳间的东西,万一,就是从阴间飞上来的呢?”
说完,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他们有床不坐,还是坐在地毯上。
但是地毯也因为刚才他们两人的纠缠而一团遭。
喻灯伸手过去:“好了,别哭了。”
盛湙怔怔地看着喻灯,继而蹭了他手心一下,感叹似的说:“师兄,我好想亲你啊。”
喻灯把手抽了回来,说道:“不许。”
盛湙闷闷地“噢”了一声,又谈起了正事:“我们是不是要去地府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