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灯飞速说了一句“没什麽”,下一秒就把毋清整个拎了起来,直接扔到一个景观石後。
毋清心里一句我操还没落地,漫天的叶子就朝他砸了过来。
他差点被叶子捂死,刚从叶子堆里钻出来,就和一只深紫色的迷梦蝶打了个照面。
毋清:“……”
一人一蝶大眼对小眼,距离近到毋清可以描摹蝴蝶翅膀上的细小花纹。
他心说,爱看热闹的人果然最早死。
那堆枯黄的叶子落地,路惠州缓步从後院出来。
即使现在是三伏天,他身上依旧套了一件浅灰色外套,这件衣服他穿了许久,经常挂在他办公室的椅背上。
他几乎和那个温文尔雅的路署长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他周身都萦绕这迷梦蝶,甚至右手手心里还捏着一个尸体的头的话。
那人明显是个游客,不过此时已经死了,不少蝴蝶趴在他身上,只能看见露出来半张绛紫色的脸。
路惠州把手里的尸体丢了,笑着说了一句:“来一趟不容易,门票花了我220。”
喻灯半眯了下眼睛:“谁不是呢。”
“复原得挺好,”路惠州说,“就是游客太多了,太挤了。”
话音还没落,一个小女孩的哭声突然传至耳畔,她不过四五岁,跌跌撞撞地从里面跑出来,边跑边喊妈妈。
正巧是路惠州那个方向。
他蹲下身,有些长的外套下摆甩到地上,下一瞬,他一只手掐住了小女孩的脖子。
路惠州继而擡起眼睛笑说:“你看,这就来了一个。”
喻灯回头看了毋清一眼,眼神有点阴沉。
——游客不是都撤出去吗?
毋清躲在景观石後面,无辜地摇了摇头,正要用唇语交流什麽,身後突然响起某人翻墙落地的声音。
然後是一句不可置信的“路叔叔。”
宋皓月看着路惠州周身的蝴蝶,地上的尸体,以及被他掐着脖子的小女孩时,她清楚地理清了状况,但是却不敢相信。
“皓月啊,别叫我路叔叔了,”路惠州挟持着小女孩站起身,“真正的路惠州已经死了,就在三年前。”
三年前特战署刚刚建立,也就是路惠州接到调令的那个深夜,他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自己的书桌前。
第二天,另一个崭新的路惠州出现,一如往常地给他女儿做了早餐。
“所以,你一直都是假的?”宋皓月的声音有些哽咽。
路惠州说:“是。自从三年前就是了。”
“所以前署长杨承志是你杀的?”宋皓月又问。
“是,在他接到生死祭的情报想要去现场时,我把他杀死在了他在特战署为他准备的客房,”路惠州毫不在意地说,“本来燕泽准备的最後一个祭品是你,杨承志是我留的後手。”
宋皓月却没听清他在说什麽,嘴唇有些抖地问道:“那童童呢?”
“我杀的。”路惠州说,“本来我以为我可以和童童和平度过这几年,只是没想到,半年前,她快要发现我了。”
“我在她的书房里截到了她本来打算给你和晏无尘的信件,她在信件里说,她好像有个假爸爸,”路惠州笑了一下,“可我根本不是她爸爸呀,连假的都算不上。”
宋皓月擡起眼睛:“所以你杀了她?”
路惠州:“在老宅新建的楼房之上,在顶楼,我把她推了下去。”
宋皓月冲上前,骂道:“你他妈混蛋,她才十七岁!”
毋清立刻从石头後面冲了出来,一把拉住宋皓月,试图让她冷静下来。
宋皓月却突然笑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可笑,自己这几个月无谓的坚持可笑。
她把眼前这个路惠州当成自己的父亲,殊不知真正的路惠州已经死了。
她突然就明白了那天墓碑前,盛湙半垂着眼睛,声音轻低地说的那一句“可能吧。”
她恶狠狠擡起头,瞪着眼前那个跟她记忆中一模一样的人问道:“前几天是童童生日,你去看过她了吗?”
路惠州站在那,蝴蝶就飞在他周围。
他始终没说话,只是放开了手里的小女孩。
宋皓月明白了,没有。
那天晚上少女的呓语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