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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阳错06 不脏是干净的（第7页）

“师弟，”她擡起眼睛，认真地唤他，“晏楚昀。我求求你，让我干干净净地走。”

她哽咽了一下：“你师父他喜欢干净，我那样死，他说不定就看不上我了。”

“我求求你。”

“师弟。”

雪下得更大了，不二书院不知道什麽时候带人走了，空旷的景园只剩下晏楚昀和殷之遥。

晏楚昀跪在大雪中间，抱着殷之遥有些凉的身体。她心口处还插着晏扶亲手打的，一直跟着自己的佩剑。

殷之遥的血染红了他的白色衣袍，自从晏扶说以後杀人杀的干净点，他便从未如此狼狈过。

甚至挂在他腰间的银铃，都被血染红了半边。

——被殷之遥的血。

大雨茫茫一片，就连他也有些茫然。

身後突然有人冲过来把他一把抱住，他才找到了点现世的感觉。

似乎自己还是有人要的。

“没事了，没事了。”晏无尘把头靠在他肩窝处，他则仰着头，眼神有些空地看着灰蒙蒙的下着雨的天空。

“无尘，是我杀了师姐，”他缓缓说，“你恨我吗？”

“不是你杀的。”晏无尘抱得更紧了一点。

晏楚昀又说：“师弟，我的银铃脏了。”

晏无尘胡乱用手抹掉银铃上沾的血，安慰道：“不脏，是干净的。”

晏楚昀突然沉默一会儿，接着他抓着晏无尘的领口，慢慢说：“师弟，你知道吗？师父让我帮他的最後一个忙，就是封了师姐的记忆。”

他吸了一口气，眼泪突然就大滴大滴地滴下来：“但是我没封。”

是，他没封。

他明明学会了，记住了，但是他舍不得，他没封。

他对不住晏扶，更对不住殷之遥。

“不是的，”晏无尘抱得很紧，声音又沙又哑，“师姐不会愿意的。”

他等了许久，他师兄再没说话。

他稍微松开一点，看见晏楚昀闭着眼睛，眼角的泪珠还没干。

他压低声音叫了一句：“师兄？”

没有应答。

他安静地像是睡着了。

晏无尘的手指一点点攥紧，揪皱了晏楚昀的衣服布料，他眼神很沉，眉头微微皱着，目光一点点扫过晏楚昀全身。

衣服被染红了。

发丝微微有点乱。

幸好的是，没有受伤。

然後他凑过去，缓慢又安静地吻了下他眼睛，噙掉他眼角的眼泪。

—

雨太大了，家家门窗紧闭。

两个青年并肩走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

晏无尘撑着那把由玄铁打造的黑伞，伞面微微往另一面斜。

晏楚昀抱着殷之遥的尸体。两人一步步往埋葬晏扶的山坡走。

偶尔会有几句议论和指点落进耳朵里，两人都没听清。

石板路一直延伸到极远的地方，他俩都知道，这条路大概要走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