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毋清自己的时候,喻灯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漫不经心地问道:“还有事吗?没事睡觉。”
毋清语气压得很低:“没事了。”
喻灯捏着手机,眯着眼睛从窗户看外面的月亮。
对面毋清始终没有挂电话。
“怎麽了?”喻灯又问。
这时他身上的冷气已经全部收了回来,语调很平,像是在安慰人。
毋清还是没说话。
就在喻灯耐心要彻底丧尽的时候,毋清终于开口:“声声情况不是很好,我有点担心。”
其实说情况不好已经算是委婉了,自从上次高烧不退,她就住了三天的普通病房,接着就进了icu。
按照医生的话,再找不到骨髓配型,李声声基本宣告死亡。
他不是病人家属,也不是李声声的资助人,医生从没跟他交代过病情,这些都是他趴在门口偷听的。
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一种似曾相识的感情剧烈冲刷他的大脑。硬要回想起来的话,大概跟他那次在盛湙家喝醉酒一个人哭有点像。
迷茫,不知所措,还带着一种刻入骨子里的自责。
毋清也想不清楚自己为什麽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女孩这麽上心。
他低低嗤了一声:“上辈子欠她的。”
喻灯低低说:“没什麽上辈子,她是李声声,也只是李声声。”
说完,他莫名其妙看了卧室一眼。
盛湙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被子只盖住了腰腹,T恤向上掀开,露出劲瘦的腰线。
他睡得不是很安慰,手肘遮住眼睛,眉头一直皱着,像是在做什麽不好的梦。
“人各有命。”喻灯说。
毋清闷闷地接:“我知道,尽人事听天命。”
可是他为什麽这麽放心不下呢。
毋清又看了一眼表,说道:“我去喝口水,你睡吧,我挂了。”
喻灯挂了电话,随手把手机一扔,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划过,落到单人沙发某个角落里。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没来由回旋着一句话。
“上辈子欠他的。”
他皱着眉头睡着时,这句话依旧飘在耳畔。
外面月亮悄悄换了位置,能透过阳台看见客厅的陈设。
茶几丶电视柜丶花瓶丶餐桌丶沙发,还有委委屈屈睡在沙发上的人。
另一个高瘦的身影就站在沙发边,垂着眸子,月光照不进去,就那麽沉沉看着沙发上蜷着的人。
看了一会儿,他突然半跪下来,撩起一缕沙发旁散落的乌发。
半干半湿,稍微一捏能浸出水。
水珠落在皮肤上凉的惊心,在手指上洇出一块湿意。
喻灯这时半睁开眼,那一刹那,好像月光全都被拢进了眼睛。
盛湙睫毛颤了一下,他捏着头发的手没松,说道:“师兄,头发没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