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河水全是恶人的血。
几人刚想过桥,高悬于峭壁间的吊桥突然震荡起来,桥上所有行人被一齐甩了下去。
猩红血浆顿时包裹住衆人的身体,沤了多年的血味顺着鼻腔往上涌。
与此同时,河水下阴影聚集,恶鬼毒虫攀附而来。
陈兴和陈厌迅速往自己身上抹了一层尸油,跟腥臭河水融为一体。
陈厌说:“幸好吊桥震了一下,要不还真不知道怎麽脱身,快走!”
陈兴跟在他後面:“不救人麽?”
“我们自保还来不及,怎麽救?”陈厌压低声音,但语气却说不出的严厉,“我们的任务本来就是跟着,不是送命,再往里走,你能知道会遇见什麽?”
陈厌又说:“就算俩徒弟没本事,他师父也会来救人的,用不着咱们。”
成群毒虫从河水里聚集过去的时候,他们却看见河水中骤然爆出一阵银光,那是那俩“没本事”的剑光。
晏楚昀浮沉在河水里,微微有些烦。
陈兴瞧着他表情,还以为他烦的是河里的那些吊诡玩意。
其实不是,他只是烦要赶不上趟了。
晏扶早就已经过了桥,此时都看不见人影了。
扑哧一声,血花飞溅。
陈厌看见一只泡发了的恶鬼全身往下滴着血水,挂在晏楚昀剑上。
晏楚昀其实很嫌弃,在这种时候他和他师父晏扶的洁癖如出一辙。
只是现在没他嫌弃的条件。
陈厌看见他想要擦一下剑身,又最终因为浮沉的血水作罢。
接着晏楚昀便朝挑了下剑尖,表情满是戏谑。
一只湿漉漉的恶鬼被他远远抛了过来。
陈厌:“……”
操!
即便浑身抹了尸油,但因为距离太近,还是挡不住。
晏楚昀已经重新上了岸,就蹲在岸边看扔在血水里扑腾的两人。
他百无聊赖地说:“燕泽让你们来的?”
陈兴差点被虫蛇恶鬼折磨疯了,疯狂道歉:“是丶是馆主让我们来的。只是让我们看看你们的动向,别的什麽都没干!”
“什麽都没干?”晏楚昀危险地问。
陈兴伸出三根手指发誓:“绝对没干!吊桥的事真不是我们干的!”
陈厌也逐渐支撑不住,开口道:“真的。”
“行吧。”晏楚昀站起身,手里捏着根树枝。
两人浑身湿漉漉地爬上岸。
桥头那边突然传来阴差尖锐的吆喝声。
“鬼门封开了!鬼门封开了!”
与此同时,距离奈何桥不远的鬼门关处,大片恶鬼奔涌而出。
鬼门关前的鬼门封已经碎了,碎玻璃似的躺在地上,没有一丝灵气。
咆哮着的巨大凶兽,看上去鬼气森森的书生,以及更多的,惨白一片的亡魂,踏着碎掉的鬼门封,齐齐前往阳间。
陈兴和陈厌同时怔在原地:“馆主他找到了?他破开鬼门封了?”
“燕泽从一开始就想开鬼门?”晏楚昀声音很冷,吓得陈家两兄弟一个激灵。
但他俩也只能默默点头:“是。但是究竟如何我们不知道,也不到那个地位。”
整个酆都乱作一团。
在无数阴差的私语中,晏楚昀捕捉到一些叹息般的耳语。
“酆都内的鬼门封也早该撑不住啦,现在内部鬼门封已破,要是外面那个再被人打开,怕是要天下大乱喽。”
“这可怎麽办?要想再造鬼门封,非得有阎王血脉的人献祭不可。”
“你说阎王血脉也就算了,还不能是阎王自己。”
“你们就是在酆都呆的年岁少,历代的阎王都是双生子,为的就是鬼门封。历朝历代,哪次不是这样献祭过来的?”
“可是……可是现任阎王他兄弟,不是早就不在酆都了麽?”
“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