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头:“……”
毋清:“……”
盛湙和喻灯走到梧桐树下,两人同时擡头,仰望着头顶上繁茂的梧桐枝叶。
盛湙伸出手掌抚摸了一下粗糙的梧桐树皮,偏头问道:“师兄,勾魂伞,能借我用一下麽?”
喻灯嘴上没说什麽,但是识海里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
他想知道盛湙为什麽要借勾魂伞。
制造勾魂伞的玄铁虽然是当年晏无尘跳河里捞来的,但是这麽多年都过了,玄铁渣都不剩。况且,勾魂伞鬼气至浓,不是无常压根用不了。
盛湙波澜不惊地回答:“因为勾魂伞是师父亲手做的,方便师父认人。”
喻灯轻笑一声:“好吧。”
他把看似寻常实则千斤重的勾魂伞递给他。
其实他压根不信。
他听得出来那是借口,但是很明显,盛湙不想说究竟为什麽。
盛湙手掌没有离开树皮,只沉静地闭上眼睛。
与此同时,整株梧桐树树叶哗哗作响,以梧桐树树根为圆心,巨大的生死祭逐渐显现,浓稠邪恶的阵眼还围着梧桐树缓缓旋转。
盛湙握紧了勾魂伞,感觉到那根莹白伞骨在跟自己微微共振後,盛湙猛然睁眼。
他一双瞳孔都已经变成了淡金色,瞳孔中倒映的不是眼前苍翠的梧桐树,而是成千上百个漂浮在空中的长条虚影。
那是生死祭逼出来的全城百姓的怨气。
盛湙眯了眯眼睛,似乎随手掂量了一下勾魂伞的重量,接着直接插入阵眼,伞尖竟然没入了地下三寸有馀。
勾魂伞上那根莹白伞骨剧烈震颤,几乎蜂鸣起来。与此同时,盛湙轻轻眨了眨眼睛,手指抚上梧桐树粗糙的树皮。
盛湙笑着,用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师父,徒儿不孝,身上灵气已经被鬼气冲撞得差不多没了,还得靠着当年留下的东西才能开个天残地缺的渡生洗灵阵。要是让您知道了,肯定又得拿着棍子追我两条街。”
他说着,一个极小的莹蓝色法阵出现在勾魂伞四周,逐渐扩大,越往外扩大的就越慢,与此同时,勾魂伞蜂鸣地也更加厉害。
盛湙又拍了拍梧桐树的树干,笑着说:“如果撑不起来笼罩整座溪城的洗灵阵,徒儿可就要抽魂了,您老人家舍得麽?”
终于洗灵阵在堪堪罩住整座暮山时,停了。
勾魂伞也静止在地上,一动不动。
盛湙垂下眸子,悄无声息地叹口气。
他迅速用灵识探知到洗灵阵边界,闭上眼睛,正要抽魂。
“等一下。”喻灯的声音冷得让人心惊,“晏无尘,你究竟想干什麽?”
因为两个相抵触的阵法纠缠,两人之间的通魂咒也受到影响,这时候竟然完全感知不到对方在想什麽。
盛湙没回头,另一只手直接从虚空中抽出佩剑,剑身横划,寒光在喻灯眼前闪过。
接着是他有些冷淡的声音:“师兄,别过来。”
喻灯喝道:“晏无尘!”
盛湙却好像完全没有听见,擡头仰望了一下梧桐树的枝叶,接着从心窝处缓缓引出一点魂魄。
那缕魂魄很干净,没有一丝鬼气,发着温暖的白光。
喻灯手指微动,要把勾魂伞召回来,但插在地上的勾魂伞竟然一动不动。
喻灯:“!”
就在这时,梧桐树的树叶突然无风自动。
无边清气倾斜而出。
天上漂浮的那些长条虚影触碰到挥洒出来的清气之时,迅速被灼烧了个干干净净。
一缕清气扫在盛湙胸口,径直把盛湙刚引出来的魂魄拍回去。
盛湙咳了两声,不可思议地擡头看:“师……师父?”
但最终也只看到了翠绿的枝叶。
梧桐树像是一个巨大的信号放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