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没人冲卡了,好像那两个人往那里一站,本身就意味着绝对的安全感和权威。
两根人形强心剂终于来了,顾洛处于停跳边缘的心脏终于活泛过来。他差点没哭了:“可算来了,盛队,你当时不是跟柳舒说马上到麽?马上三个小时是吧!”
盛湙:“路上出了点小车祸。”
顾洛惊了:“小车祸?保险杠被剐了跟别人掰扯了两个小时?”
“确实挺小,报废三辆货车一辆越野,”喻灯开口,意味深长地冲顾洛说,“明天记得看新闻。”
顾洛:“……”
他觉得他可能对小有什麽误解。
喻灯一擡头,问道:“这怎麽回事?”
“其实那小女孩的父母不是死在家里,是实验室意外事故死亡的,但是可能是不甘心吧,两个游荡的鬼魂又回来了,怨气直接笼罩了这一整栋居民楼。除了他俩的孩子,楼里还有不少住户,全部都笼进去了,”顾洛发愁地说,“这马上要到下班的点了,再不让民衆回家真说不过去了,马上都要激起民愤了。”
“怎麽只有你和江晓航在这,其他人呢?”喻灯问。
“後勤部的嘛,就是过来擦屁股的,”顾洛格外後悔来了累死累活又不讨好的部门,“月姐和柳舒进去了。”
“宋皓月也进去了?”盛湙疑惑地问。
“本来行动部进就行了,但考虑到里面民衆太多了,医疗部总得进个人。而且月姐她自己非要进楼,谁都拦不住。”顾洛顿了顿,又叹了口气,“其实这个事,特战署的人压根就不想月姐知道。”
喻灯眯了眯眼睛:“怎麽?”
“月姐身世和那小女孩不能说像,只能他妈的说一模一样。”顾洛唏嘘一声,“为什麽月姐讨厌别人碰她试剂?不仅仅因为她醉心科研,最主要还是她父母。父母都是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她从小就去实验室。只是谁也没想到,八岁那年,实验室意外爆炸,父母都没了。之後她的学费一直是路署长捐助的,所以她一毕业,直接就到了特战署。”
宋皓月八岁那年进了福利院,十二岁的时候路惠州就成了她的唯一助学人。从小到大的书费学费都是路惠州付的,逢年过节的时候还会把她从福利院里接出来在家里吃饭。
她曾在路惠州家吃过很多顿饺子,和童童一起。童童那时候小,喜欢黏在她屁股後面喊她姐姐姐姐。
路惠州对她来说,可以说是是极为特殊的一个人。
喻灯静静听完,微微一偏头,对盛湙说:“进去吧。”
毋清和艾迎跟在他俩身後,也一起进了楼。顾洛後知後觉地反应过来不对,他哽咽地想,他们老大好像也是後勤部的。
“老大!你不留在这麽?”顾洛抱着试试的心态喊。
“我相信你,好好干。”喻灯的声音不远不近地飘过来。
顾洛:“……”
他在心里自嘲地想,坏了,他成後勤部老大了。
盛和家园是老小区,进门的过道没有贴瓷砖,旁边墙上张贴着岁月留下的层层叠叠的小广告。过道尽头是一部摇摇欲坠的电梯,看着是爷爷辈的那种。
电梯停在鬼气森森的十二楼。喻灯伸手按了一下电梯,哐当几声巨响,电梯井上的塔吊终于开始工作,整栋楼都成了巨大的共鸣腔。
毋清小心翼翼问了一句:“这玩意,真能坐吗?”
在等电梯的时间,艾迎尝试联系了一下已经在楼里面的柳舒和宋皓月,试了两三次,终于还是放弃了:“所有信号都被屏了,对讲电话全都不通。”
电梯门吱呀一身打开,喻灯率先进去,盛湙跟进来,就站在他身边。喻灯伸手按了十二楼的电梯,又给两人上了一个通魂咒,他开口说:“先去十二楼,接着再分头找人。”
他嘴上说着话,心里却说了另一句:“听得见麽?”
盛湙半天没动静,喻灯耐住性子又问了一句:“晏无尘?”
“盛队,你怎麽啦?”毋清扭头问了一句,“叫你半天了都不说话。”
盛湙好像大梦方醒,稍微解释了一句:“在想事情。”
喻灯听见他的声音直接从脑海深处泛上来,像是潮水:“嗯,听得见。”
其实盛湙是不太想跟喻灯心意相通的,一旦连上通魂咒,就相当于潜意识里的想法完全对对方开放。
盛湙努力把那点心猿意马压下去,在脑海里漫无目的地想晚饭吃什麽,但是总是忍不住想起灯川。
灯川的花灯,每逢佳节必定托着花灯的河,渡生後面山上的竹林,以及景初家那两件草房。
喻灯被迫看了一遍灯川风貌,笑了一下:“师弟,灯川地理志你背了几遍?”
“没有。”盛湙微微摇摇头。
喻灯沉默良久,就在盛湙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突然听见那边的声音。
“我也想回灯川,”喻灯在心底说,“没骗你。”
电梯门恰好打开,盛湙就看着喻灯出去的背影,喻灯的背影总给人一种薄情寡义感,兴许跟他当年看了太多有关系。
但偏偏这样一个人,在他脑子里说着极近缱绻的话。
通过通魂咒听到对方的话音,不像平常听人说话只能听见声一样。通魂咒几乎能完整地把对方说话时的情感刻录在神经上。
盛湙感觉自己刚才像是被人兜头盖脸地泼了一桶热油。
喻灯疑惑地回头:“怎麽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