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皓月不可思议地看了盛湙一眼:“你让我停下?咱们的人可都在他手上。盛湙,你是特战署行动部部长,你知道你在说什麽麽?你是被美色迷了眼麽?”
盛湙看着她,语气依旧冷静:“如果今天有一个弟兄死了,全算在我头上。他做出来什麽,我负全部责任,这样可以吗?”
喻灯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这小子确实对自己太不一般了,他又想起自己在盛湙识海里设下的禁忌,一股没来由的烦躁把他整个心都揪了起来。
宋皓月:“嗯?你付得起责吗?他要是出去了,受难的就是整个溪城——”
“皓月。”
路惠州疲惫又坚毅的声音突然响彻整个空间。盛湙不知何时突然按下了怀里手机的免提键。
路惠州接着说:“一切都听盛湙的,你在旁辅助,做好医疗和後勤工作。”
宋皓月擡眼看了盛湙一眼,又看了眼盛湙护在身後的那个人,犹豫地开口:“署长,可是对方真的很危险,如果放走,危害的可能是整个溪城百姓,我不同意……”
路惠州呵呵笑了一下:“皓月啊,他出来多久啦?我们查到的案子,有一件和他相关吗?”
宋皓月沉默了一下:“是,可不代表以後不会……”
“好了,不必说了,”路惠州温和但不容置疑地打断了宋皓月的话,“我相信盛湙,也相信那位前辈的为人。你们要紧的是找到整栋楼的怨气源,以及那位还藏在楼里的无常,尽快。”
说完,路惠州挂断了电话。
盛湙朝身後投去目光,他勉强牵出一丝苦笑,语气放的很轻,听起来像是种格外诚恳的乞求:“放人,求你了。好吗?”
不知为什麽,听见他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喻灯心里突然被一根小刺刺了一下,等他恼怒地想把那根小刺找出来,却发现自己心疼地毫无缘由。
喻灯松了手,特战署队员都重重地摔落在地上,低着头捂着胸口咳嗽。他轻轻挥了一下手臂,怨气又悄无声息地爬上来,帮他们抹去了脖子上的红痕,顺便顺通了气。
盛湙看着他动作,委屈巴巴地指了指自己的脖子,那地方的红痕还没消,就突兀地显示在盛湙凸出的喉结上。他轻声说:“我没有麽?”
喻灯:“……”
无常大人看都没看盛湙一眼,转身走了。
盛湙低头笑了笑,转头勾过毋清的脖子,带着威胁的语气:“你哥他是不是不喜欢人近他的身?你跟我说说,遇见我之前,你跟你哥怎麽过的?”
毋清白他一眼:“他不是不喜欢别人近他的身,我天天抱他大腿也没见他把我吃了,他是不喜欢你。”
盛湙一时语塞:“……兄弟,话不能这麽说,你和我能一样吗?”
毋清:“哪不一样?”
盛湙打量着毋清,一个一个往外蹦词:“身高,年龄,以及脸。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脸。”
毋清:“……”
我就是贱得慌!
毋清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横眉竖眼地扔下一句:“以後别想在我这打听我哥,问话得加钱。”
盛湙正要拽住毋清的肩膀,宋皓月提着银白的医药箱走了过来,上面的两层密码锁清晰可见,这种程度保护的医药箱,只会是那一个东西,盛湙顿时有点牙疼。
宋皓月把医药箱在盛湙眼前摊开,抽出里面拇指粗的针管,里面的液体微微呈现淡黄色,就像是血清。她擡眼:“距离凌晨十二点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五十分钟,你现在还活着真是万幸。”
盛湙“嘶”了一声:“能回到署里再打吗?”
宋皓月觉得今天盛湙指定是有点什麽毛病,这是她第二次不可置信地擡眼看他:“不能。”
盛湙:“在这种地方打针,等会要是打起来我不就等死了?”
特战署研制出来的针剂具有极大的副作用,包括但不限于长达三个小时的偏头疼,头晕恶心,以及短暂的躯体障碍。
宋皓月没有感情地说:“头疼和化作恶鬼,你选一个吧。”
盛湙:“……我能都不选吗?”
宋皓月擡手举起怨气检测装置,依旧没有感情地说:“现在是172,如果超过180的峰值,我们就要对你采取强制措施,你确定要我们背着你这个累赘走?”
喻灯远远看见这边的动静,哼了一声。果然,这群後辈没有研制出那麽有用的东西。他低头沉吟了一下,不过,如果两方怨气对冲,说不定可以暂时把盛湙身上的那部分压下去。
但他也只是这样随便一想,转头又开始看起墙上挂的那副古画。
盛湙依旧在和宋皓月拉拉扯扯地反复扯皮,说什麽就是不愿意打针,像个被拉去打疫苗的三岁孩童,就差放声哭了。喻灯想到这,短促地笑了一下。
毋清凑到喻灯腿边,喻灯神色猛然一变,把毋清从腿边拎到身後,转头面向地洞入口,几乎是刹那,他凭空幻化出勾魂伞,伞面猛然张开,挡住了扑面而来的怨气。
本就被特战署一炮轰烂的石墙又遭受一炮,砖屑乱飞,等烟尘散尽,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孩幽灵似的出现在洞口处,她歪头笑着问:“你们怎麽这麽慢啊?不二书院有这麽大吗?”
宋皓月瞳孔紧缩,她听见了那个词,不二书院。
她回头,一眼看见了挂在墙上的古画,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三个字——晏楚昀。
“小心!”
“月姐,注意身後!”
仅仅是一刹那的分神,她脖子猛然被怨气纂住,她被童童高高吊了起来,手里的医药箱刹那间落地,针剂碎成一地碎片。
宋皓月刹那间睁大了眼睛,那是她带来的唯一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