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湙手里夹着那张纸条,低头冲喻灯笑:“叫声哥哥就给你。”
喻灯:“……”
他妈的。
他别过脸,身上的戾气几乎能远程射杀几个鬼魂。他正想直接掠过作乱的盛湙出门,却偶然在瓷砖上看清了现在的自己。
模样最多只有十岁,五官还没长开,整张脸几乎没有棱角。但是偏偏这样一张温和到极致的脸,配上了喻灯这个冷淡的性子。因为眼睛很圆,不管看哪里都一派纯真,但是又满脸写着“少管老子”。
喻灯瞬间明白盛湙为什麽这麽欠了。
要是他碰见一个长相可爱但拽得二五八万的小孩,他也忍不住欠。
倒影中,盛湙依旧举着那张“保密条例”,劲瘦的腰线有些扎眼,他低头,就那麽笑看着喻灯。因为瓷砖不很清晰,盛湙的人影微微有些扭曲,镜花水月,像隔了几百年光阴似的。
恍惚中,喻灯觉得自己好像见过这一幕,不过那时他是高的那个。在很久之前的漫长夏季,那时他兴许还是人身,他手里高举着一串糖葫芦,硬是坏心眼地逗人。
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喻灯已经记不清了。
“生气了?”
喻灯瞬间从回忆中抽离出来,他默默地看着盛湙蹲下,那张纸条被他放在自己手心里。
……那不是什麽“保密条例”,只是一张五颜六色的糖纸。
喻灯:“……”
哄小孩呢?
他伸手把糖纸甩了,径直出了门,留下盛湙一个人风中凌乱。
见喻灯出去了,毋清也慌慌张张地跟了过去,路过盛湙的时候送他一个呲牙咧嘴的鬼脸,扔下一句:“谁让你欺负我哥。”
盛湙:“……”
江晓航忍不住笑:“这是咱们盛大队长的滑铁卢之战,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盛湙在特战署里凭着一张脸男女通吃,再加上他个人能力格外强,特战署内,上到领导,下到保洁,没人给他摆臭脸,几乎谁见他都是笑盈盈的。
——当然,除了医疗部的宋皓月。
不过那是因为盛湙自己作死,要是他能按时去医疗部,宋皓月也懒得跟他扯皮甩脸子。
在人际关系上战无不胜的盛队长,头一次被两个小孩扔白眼。
柳舒埋怨道:“队长,你当时真想告诉他俩啊?保密条例你忘了?”
盛湙看向门口:“小孩子而已,说了他们也记不住。”
许关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似乎害怕有人听见:“那俩真的是小孩吗?被饿死鬼抓住了都能没事?命也太大了点。”
柳舒脸色陡然变得十分难看,他想起在广场上看见的那个红色人影,心底有一下没一下地发慌。如果真是厉害的鬼魂,易容什麽的也轻而易举。
江晓航挠了挠头,一般来说,他一个新人是插不上什麽话的,但他还是开口:“我能看见怨气,那两个孩子,很……干净。特别干净。”
周身看不见一点黑气的那种干净。
只有无情无欲的才会这麽干净。
盛湙挑挑眉,不置可否。
几人把二楼搜了一遍,除了那个脑子不太好使的饿死鬼,竟然再没遇到其他邪祟。最要紧的是,那个饿死鬼也完全没了踪迹,仿佛直接消失了。
只有喻灯知道,他那一缕生魂,把饿死鬼身上的怨气压住了。
尽管再也没出现其他东西,毋清还是怕得要死,他缩在喻灯身边哆嗦。他身为一个鬼,其实压根没去过地府,也就是在人世间晃悠的多了,听了点阴曹地府的传闻。估计,连个同类的朋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