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送别,眼见着天快正午,再不出发就是日头最晒的时候。兰轩身边的下人已经套好了马车,等待着他。
“那……就此别过。”
兰轩抬手拂过自己妹妹的头,对两位小友微微拱手后,转身离开。
他的衣摆扬起一道弧度,他的背影在夏风之中是青竹一般的笔挺高洁。
临上马车时,兰轩脚下顿住。他迟疑地转过身。
十里亭中,兰静眼眶有些发红,徐蜜缃魂不守舍,唯有闻恪是最看得清局势的,朝着他抱了抱拳。
兰轩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深深看了眼凉亭之中的人,头也不回上了马车。
此后几天,徐蜜缃经常问兰静从京城到金州有几天,她兄长什么时候能到。
“若不是我知道你与我兄长都没见过几次,我都要以为你对我兄长起了什么心思呢,这么在意他的行程。”
兰静扒拉出博士交代他们要复习的书籍,临近考试,她也开始了头悬梁的狠劲,头也不抬说道:“这个问题我都回答你几百次了,京城到金州有千里之遥,怎么走也要半个多月。若是遇上路况不好的,一个月也有的。”
徐蜜缃蔫蔫儿地哦了一声。她趴在案几上,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强行将心思放在眼前的策论上。
还有几天就是夏旬考试,这可是关系到她与麟王殿下的赌约。可不能有所闪失。
这几日也不知道明玉泉在忙些什么,经常不在王府。起初徐蜜缃还以为是因为康寿太妃的事情,后来得知皇后将启福宫的人暗中处理,只给出宫中有人行刺这个答案,并未牵连到明玉泉。那他这些日子到底在忙些什么?
徐蜜缃连续几天都去大都督府外接明玉泉下值。两人一起从大都督府回到王府的这段马车距离,成了他们这几天最亲近的相处时间。
“这些天不要乱跑,近日……京中有些不太平。”
明玉泉任由徐蜜缃将他接回王府,沐浴更衣后,来到西厢房专门叮嘱了徐蜜缃一句。
徐蜜缃本来捧着书在温书,猛地一看明玉泉穿着一身黑衣,明显是一副要外出的模样,她愣了愣。
“殿下又要出去?”
“嗯。”明玉泉不想影响徐蜜缃的心情,只说道,“胡市有些异动,本王要去看看。”
徐蜜缃起身眼巴巴目送明玉泉离开,她靠着门口的立柱,眨巴着眼。
骗人。
胡市有异动,去的可以是差役,甚至金吾卫,不至于会让他去。
一定是有她不知道的事情,还瞒着她。
等明知娇回来,她可是什么都能知道的。
明知娇送来的信中说,她还有三天就出发。按照她收到信的时间来看,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半路了。
真期待知娇回来后就面对夏旬考试的样子,一定会抱着她哇哇大哭吧。
徐蜜缃很快把自己哄好,继续低头认真温书。
原本徐蜜缃还以
为胡市有异,只是小事。等过了几天泮宫的生徒们都开始提起这件事。
“你听说了吗?去胡市的私塾女生,被人绑走了!”
“不止一个了吧,在胡市绑人,会不会是异族?比如说……乌戎国?”
“乌戎国要是敢在京中绑走私塾女学生,岂不是刻意挑起事端?”
徐蜜缃和兰静路过食舍时,听见不少进进出出的生徒们都在讨论这件事。
她诧异不已。
“胡市有女学生失踪?”
“我这些天也和你天天温书,根本不知晓啊。”兰静立刻抓着徐蜜缃的手,“我们去问闻子律。”
偏生闻恪近日又逃学,没让她们俩抓着。所有人都在讨论,她们两个却毫无信息来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若……去问问阿瑶?”
范瑶出身市井富商,旁的不说,这种消息定然是最灵通的。
她们离了泮宫直接驾马车前往范家的茶楼。店小二早就记住她们二人,两人才落座的工夫,范瑶背着个书袋子风风火火就来了。
她许是从外面跑进来的,脸颊比粉裙还要粉,热得她摇着扇子狂灌温水。
“这些天你们都说要考试,怎么叫也叫不出来,今儿忽然来找我,定然是有什么事吧。”
范瑶放下手中的茶杯,坐在徐蜜缃对面,直接推开二楼的窗子,往下看了眼。
徐蜜缃和兰静对视了一眼。
“阿瑶可知胡市出了什么事?”
“知道。”范瑶收回视线,干脆利落说道,“有私塾的女学生下了学在胡市买肉饼,转眼间就消失了。”
“我家在胡市也有个铺子。这些天金吾卫天天都在巡查,前两日夜中,听闻你府上那位殿下还亲临过,但是毫无头绪。”
范瑶嘴皮子翻得很快:“这些天私塾的女学生都是由家中遣人来接。我家有个镖局,专门派了些人来接活儿,护送那些女学生回家。”
徐蜜缃听到这里不由得皱起眉,她手抵着下巴,眉眼间都是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