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厌清……”三字之後,他也起了一点顾虑。毕竟,晏凝渊此次回来为的是什麽。
“那是我少得可怜的恨意。是我一生再难求的上上之签。”宁知珞还未将後边的话想出来,便让晏凝渊的话打断了。
外边几人闻言也不再说什麽,而苏轻离早不知何时离了去。
这儿的一切,似又恢复如初,而池上仍有一剑。是沧悯,只是剑身碎了。
方又被苏轻离扔回了上边的。
晏凝渊只多看一眼,就转身走了。这儿,曾也算是他熟悉的地,可如今,一切都不大一样了。
他又返了人间,仍是那间竹屋,不见一点破败。白花开得好极,他却在那儿寻着一个不可能再回来的人。
心总是空空。
就这般日复一日,他的念头好似淡下了许多。只是,自那日起,屋里就多了两位熟客——许潇远和宁知珞。
只道这晏凝渊愈发像一人。谁也不说破,但谁都明白这里边的意思。
送走二人後,晏凝渊又坐窗上。日落的景,他瞧了一遍又一遍,总也看不腻。
却也会叹一声。谓世事无常。
不久便传了消息。
天间帝尊为新人,新飞升的神有不少。一切,似乎都没多大变化。
人间多年过去,晏凝渊只守于那间木屋子,青衣白发。也喜欢在冬日煮酒。
手中一把折扇,上附玉兰纹,穗子青绿。
这一开一合间。扇上却俨然写着“清心寡欲”四个大字。
歪歪斜斜。甚是不美观。
窗外白玉兰开得极好,晏凝渊却没起兴致来。屋中一把琴安然落着,他见之笑笑。
倒了些酒来喝,再擡眼时才发觉不对,树下人影直立,仰头瞧着白花。晏凝渊待要再瞧清一些,却不见其人。
看来是自己多想罢了,楚厌清早便不见了踪影,方才不过是喝多了酒水而已。
桌上躺着玉兰残瓣,是窗外起了风,也吹进了不少来。
不久便有轻叩木门的声,青衣回头望去。稍似错觉,却也很快走去开了门。
这一眼见,门外站了个人,白衣似华袍,手中躺着一朵白色玉兰。正柔和地笑着。
晏凝渊有些不敢相信,明明那时楚厌清已经化作了白瓣。仅剩下的魂连同肉身都一块消散在了晏凝渊的面前。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白衣。白衣却是将花赠给了他,并开了口:“楚厌清说过,他不会轻易死啊。更不会让晏凝渊留遗憾而终。”不承想来人只依旧如初见时那般,不着调。
可却惹得晏凝渊红了眼,楚厌清见状,又笑着牵起他的手来。
“你可记得,我藏在你身上的那一瓣魂?曾被秦玄夜抽了出来的。可我没想到那日惊慌之时,这一瓣竟还能依附于你。只不过等了好久好久才醒来了。”
再後来重塑肉身花了不少时日。
故而迟来。
晏凝渊好似才想起,那是楚厌清瞒着他打入了他的身上,伴在人间的。同时也让他在雪山安睡了上千年的那一抹魂。
他总能察觉,但又驱不走那一抹白影。原来都是楚厌清为护他而舍出的,他却是到现在才明白了过来。
“回来便好。”有多少话,最终也没说出口,只得这四字。眼前人如初见,眉眼弯弯,带上柔意不减半分。
牵着青衣的手,往屋中走去。二人对望,面上皆是笑意盈盈。
缘执念至深,又怎敢轻易放下。
叹离愁多几许,只道终能相逢。
院中白花的瓣随着春风飘落,正巧落到了木阶之上。
此时正逢人间春色,遍地花开明艳。
久候千载之人,亦不曾食言。
倾计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