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跪了许久。剥魂之伤痛还未愈,终是熬不住困倦之意上来。阖上了眸。
不多时,便是睡上了。长殿有玉兰香,让他不安的心静下了许多来。
“楚厌清,你不要我了?”楚厌清闻声猛地睁开了眼。心又跳得厉害了起来。
那人浑身沾着血,就站在楚厌清的眼前。忽近忽远的,楚厌清则是动弹不得。
而他好像再动一下,就能碰到晏凝渊了。不过,那个人没有再给他机会。他的身影愈发模糊,直至楚厌清再瞧不见。
最後一眼看见的,也是他面上那一层不再消散的戾。还有那种厌厌的感觉。
像一个魇,楚厌清不敢忘。
“……咳咳……”
後边突然传来一声,楚厌清回身觅去。身後有一清瘦人影,像是重病之人,拖着一副病恹恹的身子,走几步路就不行的模样。
楚厌清的脑中闪过一句话,又显得有几分错愕。
“你瞧过我的过往。”仍忆此言,青衣言语温和。神情偏要寡淡上了许多。
再侧眸往黑影身上瞧去,却不料那人疾步而来。凑到了楚厌清身前。
一双桃眸看着认真,只不过片刻,他又将视线挪了开。举止皆与晏凝渊无二,楚厌清怔怔地看着那乌发从自己眼前飘过。
想要捉住却无法。
“因为我失去过,于自己而言的重要之物。所以,我才会再次得到。哪怕是过于炽热烫手,我仍不敢轻易丢弃。”他似是想了许久,才将话说了出来。
楚厌清听着眼前渐模糊的人说话,却不曾在记忆中找到这一句。就好像,前边的人他确实熟悉,却又与晏凝渊完全不相同。
更像是那个红衣。
里边的景忽而又变。这回是在他的殿中,只是里边生了变化。是他不曾见过的。
长殿明灯千盏,但都为白蜡。
秦玄夜靠在门边,带着稍许诧异的目光看着眼前景。白衣则站在殿内,背对着秦玄夜。
或是失神,红衣又瞧向外边的景。天色是暗沉的,像是从来都是这般颜色一样。
“长殿明灯千盏祭,途遥亦供君归时。”楚厌清恍地念了一句,燃烛不曾有变化。
只是身後人闻声擡起了头来,楚厌清,他可曾真正瞧清?
“你疯了,楚厌清。”秦玄夜闷声道。
只是这声,如今像极了晏凝渊。楚厌清怔了怔,但很快便拾好了面上微变的神情。
“疯的是你,秦玄夜。”白衣转过身来,神色冷清地看着人。秦玄夜好似才反应过来,旋即便离了去。
金殿并无变化,烛影仍旧。
看着红衣离去,楚厌清苍白的面上很快又露出了一丝丝浅笑,不过更多的是无力。
这儿的景象,不过是由秦玄夜所构造。那句话,也不过是他故意说给秦玄夜听的。
至于“君”是何人?于何处?只有秦玄夜最清楚罢了。
醒来时,手依旧被冰冷沉重的链子缚着,他记得殿中一向有人往来,可如今却不见谁人的影踪。阖上了眸,也是第一次,觉着眼睫都是沉重的。
雪飘落在一枯枝之上,其终于是受不住,被白雪压断了。一老者搓了搓手,将那些枯枝拾了起来,又抱到了山下去。
佝偻着的人,在临走前又回身望了一眼那座白皑皑的山。轻叹一声,不再留。
多年过去。
山中冰棺未封,里边的人倏地睁开了眸来。很快,他坐了起来,睡了许久,不记时日。望向四周,生惑。
这是何处?他……又为何在这儿?
伸出手来,却不住一惊。是微微带着一点透的,像是一缕残魂,却又不是。
残魂只忆残乱之,他已然身死,却不知为何而身死。
此棺似乎冰冷刺骨,让他生疼。只是好熟悉,是……
“师尊……”他低声喃喃着,记忆中的人,是穿着花衣的。会对他笑。
可是,还有一个模糊到看不清的白色影子,他捉不住那人的样子。其人手中捏着一朵花,不知是何,总的是白瓣。
他伸出手,就连瓣叶都无法触及。这般……便也作罢。
如此冰冷的坟墓,他始终记不起来,是谁为他而造。
而他却犹记一事,那便是“回家”。可是,他的家,是何处。还有,他似乎还记得,自己要等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