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待他接话,康熙又接着说道:“前几日朕亲自去巡视,那附近的大量农田已经被淹得不成样子。”康熙今年的身子已大不如前,又是刚从永清县回来,说完这几句话便是一阵咳嗽不断。
梁九功见状立即将一杯热茶奉上。
胤礽仍念着康熙刚才话里的意思,皇阿玛虽然不能离京太远,但是大阿哥胤禔却奉命率领八旗兵丁仍留守在那协助修河堤。
“皇阿玛,永定河河堤一事既关乎百姓民生,又牵涉到京城的安危,儿臣愿领命前去,替皇阿玛分忧。”
康熙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听见太子的这一番话只是擡起眸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大阿哥于这一事上比你有经验,他既然已经去了,你就不必再去。”
可胤礽瞧了瞧康熙的脸色,分明为这事比前一段日子憔悴忧心了不少,他还要再说,只见康熙只摆一摆手示意他先退下。
梁九功送太子爷出来,走到养心殿廊下的一处宽大柱子後面,见太子爷的面色凝重,或许还是为了方才的事内心不快。
“太子爷,万岁爷不让您去可都是心疼您,那修河堤可不是什麽轻松事,一个不小心便是丢了命也有可能。”
胤礽便是再有不甘也不敢十分表露出来,只道:“若想替皇阿玛分忧何曾怕这些?”
梁九功讪笑道:“奴才知道太子爷不怕苦差事,可像您这样能时常侍奉在万岁爷身边的机会,也是其他阿哥们求之不得的。”
“罢了罢了。”胤礽有些不耐烦地制止了梁九功後头的话,他知道梁九功的意思,可是像大阿哥那般能实实在在地领着兵马出去才是自己想做的事。
“多谢谙达的好意。”说完也不等梁九功反应,便径直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梁九功站在原地,瞧着太子爷的背影,苦笑着叹了口气,又回到养心殿里接着侍候去了。
这会胤祺也正在翊坤宫里和宜妃说话,只不过宜妃瞧着他一进来脸上就带着笑,这会子说了几句话更是嘴角就没下来过。
“可是遇见了什麽高兴事给你乐成这样?”宜妃实在受不了自己儿子的痴傻模样,开口问道。
胤祺只是喜滋滋地摇了摇头不打算实话实说,和自家福晋的感情事怎麽好和自己的额娘说呢。
宜妃瞪了这个不中用的儿子一眼,“既然不告诉我那就别呲着你那牙给我看。”
“额娘怎麽这样?”胤祺心情极好,所以在宜妃面前也不自觉露出小孩子的模样。脑子里又一转念想到这一段日子,自己三五不时就和福晋一起去京郊的庄子处闲住,过了一段没有人打扰的好时光,嘴角便又放不下来了。
“今日我来可是给额娘送好东西,前一阵子各处庄子里都丰收了,我特意选了一些好的果子和山货拿给额娘尝尝。”
宜妃自然是知道胤祺这阵子在干什麽,见他还惦记着自己这个额娘,心里也是欣慰了许多。再说,胤祺肯多和福晋相处,早日生个儿子,总比在外头瞎混来得强。
“怎麽今日你那福晋没有来?”
胤祺一听这话怕宜妃意在责怪张芙音没有规矩,便急着解释,“福晋她这几日有点着了凉,我就没让她进宫来。”
宜妃听见五福晋又生了病,皱着眉头有些不满:“她这身子也太弱了些,往後可得仔细注意着。”
胤祺却又笑道:“额娘这回可真不怪她,都是我前阵子降了温没注意染上了咳嗽,福晋可一连给我煮了好久的冰糖雪梨呢!”
胤祺话里头透着满满的骄傲,宜妃只觉得没脸看,这样的小恩小惠就乐成这样。
她还正待说些什麽,只听见屏风後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是谁给老五煮了好久的冰糖雪梨啊?”
宜妃和胤祺循声望去,康熙便已经走到了面前,两人也顾不得什麽,立即起身行礼。
康熙坐下之後,瞧着面前的胤祺接着饶有兴趣地问道:“方才你的话朕只听了一半,到底是谁煮的给你高兴成这样?”
宜妃在一旁忙叫宫女们去上茶上点心,听见康熙的问话,又转身打趣道:“正是老五福晋呢,两个孩子在府里便是这样。”
康熙被这麽一提醒便想到上回也是在这吃的那一碟子点心,他点头道:“老五福晋一向手巧,想来做的东西味道都好吃。”
胤祺还不明所以呢,宜妃在一边却是又接着话茬道:“万岁爷若是喜欢我叫那孩子进宫来,万岁爷还怕吃不到?”
胤祺听了这番话,瞧着宜妃的模样,心道要是福晋真知道了这些,以她那又懒怠又不爱惹事的性子定是不乐意了。他正准备插话,只听见康熙又道:“不必麻烦她,朕若是想吃了,你这小厨房不是也有吗?”
宜妃听了这话便也不再说什麽,这会子康熙却又没忍住咳嗽了几声。
胤祺道:“皇阿玛可是着了凉,可请太医来看过了?”
“不打紧,只是咳嗽几声,又没有别的症状。”康熙喝了口茶,喉咙处才觉得好多了。“叫了太医必然惊动了太後,何必让她老人家担心?再说了这麽点小事,那些太医必定是开了药来吃。”
宜妃笑道:“万岁爷这样的人物还怕喝药?让小辈们听见了学去了可怎麽好?”
“皇阿玛不爱喝药,但是这样咳着也难受,不如学我福晋那个法子,每日熬了梨子加上冰糖最是止咳润肺。”
“这倒是真的。”宜妃颇为赞赏地瞧了胤祺一眼,今日这孩子倒是会说点中听的话了。
胤祺站起来便道:“既然皇阿玛在这里了,额娘这里又有小厨房,我这就吩咐她们去。”说完话就退了出去。
宜妃瞧着胤祺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转过头来也不说话只是默默为康熙添了一杯茶。
果不其然,康熙的话头又转到了胤祺的身上。“五阿哥今年也有二十岁了。”
“臣妾有时还觉得从前那些守着他背书的日子仿佛就是昨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