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常欢挣脱未果,低语道:“放开。”
“我不会再放手了。”顾明鹤道,“从前是我糊涂,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这个孩子,今日种种,亦是我咎由自取,纵我就此死去,也算偿还了对你们父子的亏欠。”
楚常欢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眼眶逐渐泛红:“迹若鸿泥,今非昨是。离弦已断,岂续鸾胶。”
“雪泥映鸿爪,鸾胶续凤丝,焉是无情?”顾明鹤不甘心道,“因为梁誉死了,你忘不掉他,所以不肯接受我,是也不是?”
楚常欢垂眸不语。
顾明鹤又道:“倘若当初死在兰州的是我,你是否也会像如今这般对待梁誉?”
楚常欢的泪水悄然溢出,对他的问话避而不答:“大夫说你情志过极,伤脾伤肺,如果继续——”
“我所思所忧皆是为你,大夫让我放下,谈何容易?”顾明鹤截断他的话,绷紧下颌,强压心底的苦痛,缓声道,“欢欢,畴昔深恩岂复求,但祈户牖莫长扃。”
既然求不得往日的恩爱,惟愿他莫再将自己拒之门外。
楚常欢心内百味杂陈,良久方开口道:“你且休憩养神,其他的事,日后再议。”
他既如此说,便是做了退让,顾明鹤没有步步相逼,含笑答应着:“好,我去睡觉。”
晚晚在成都服了两日的药,赤痢大为好转,待到第三日晨间,顾明鹤与楚常欢就辞别武大夫返回眉州了。
自这之后,顾明鹤来往楚家越发频繁了些,他和楚常欢虽未断钗再合,但楚锦然明显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关系不复此前那般疏离,顾明鹤待晚晚也愈加慈爱。
时值端午,学堂休沐,岷江码头龙舟竞渡,热闹非凡。
晌午,顾明鹤带上楚常欢父子前往渡口观赛,他挑了家酒楼,寻一间临江的雅室一面吃茶一面观赏赛龙舟,只见每条龙舟上各有二十名膀大腰圆的赛手,在夹岸的欢喝声中卖力划桨。
赏完龙舟赛,他二人踱至闹市给晚晚买了一串乳糖狮子和一包焦响糖,因日头实在毒辣,楚常欢不愿在外滞留,便及早归家了。
端午时节,理当聚饮,顾明鹤吩咐厨子备了几味佳肴,傍晚时将楚锦然等人请来用饭。
每逢年节,楚常欢都不忘为梁誉烧纸钱,眼下因在顾明鹤家中,他不便作为,于是思量着回去后再烧也不迟,孰料顾明鹤竟取来了香烛纸钱,道:“去院里烧给他罢。”
楚常欢愣了愣,旋即接过:“谢谢。”
顾明鹤没有随他同去,转而折向东面的仓储间,取出一坛窖藏女儿红,添了些雄黄粉,摆上桌案,为楚锦然斟了满满一杯。
待楚常欢烧完纸钱,众人适才举杯同饮,拾箸用膳。
楚锦然今日得了楚常欢的默许,多饮了半盅酒,饭毕已是戌正,心头甚畅快,离去时嘴里不断哼唱着曲儿,眉宇间皆是喜色。
姜芜不禁掩嘴一笑:“公子平素管得严,老爷今日难得多吃了几口酒,欢喜着呢。”
楚常欢道:“他若身子硬朗,我又何至于约束他?”
姜芜敛了笑,未再接话。
楚锦然已走出院门,回头见他们仍在檐下续话,便向晚晚招手:“乖孙儿,回家咯。”
晚晚飞快跑了过去,姜芜也紧随其后,口里道:“哎哟,慢点!”
楚常欢道:“明鹤,我也走了。”
可他还未来得及迈步,就被顾明鹤扣住了手腕,晚晚回头道:“爹爹,回家!”
楚锦然目注两人,循着灯影瞧见了一双拉扯不清的手,忙捂住晚晚的双眼,俯身把他抱在怀里,道:“乖孙子,今晚和祖父一起睡罢。”
祖孙离去,院中登时沉静下来,楚常欢试图挣脱手,却被身旁的男人拉回屋内了,他纳罕道:“明鹤,你要做什么?”
顾明鹤反手关上房门,不由分说地将他打横抱起,快步走进寝室:“我要做什么,你会不知道吗?”
楚常欢顿时明白了他的意图,借着酒气,面上逐渐浮出一缕红云。
顾明鹤把他轻轻放在被褥里,瞬即欺身压下,一手抚在他颈侧,一手缓弄眉梢,温声唤道:“娘子。”
他在床上惯爱这样称呼楚常欢,楚常欢纠正未果,便由他这般叫着。
但今晚,顾明鹤显然是想要得到他的回应,追问道:“为何不应?”
楚常欢侧开视线,道:“我不是你娘子。”
“没关系,”顾明鹤忽而一笑,低头咬了咬他的唇尖,“不管你是谁的娘子,今晚都将为我所有。”
楚常欢耳根一热,赧然斥道:“顾明鹤,你太——”
“无耻”二字被顾明鹤堵在了喉中,没能如愿地说出口,细碎的吻宛若狂雨骤落,将他碾得气息不畅、心跳如雷。
楚常欢因他的话微愠,却没有推拒,反而抬起手臂,顺从地抱紧了男人。
那双温软的唇被顾明鹤摩得红艳胜血,眼底也盛满了水雾,盈盈而望,含情脉脉,教顾明鹤看得心潮澎湃,额间蓦地浮出几条骇人的青筋。
他解下楚常欢的束腰,将它折作两指见宽的布条,绑缚在那双魅惑人心的眼睛上,旋即握住楚常欢的手,贪婪地舔,舐他的指尖。
楚常欢本能地轻吟,但很快便咬住了嘴唇,羞窘难抑。
“欢欢,不要害羞,我想听你的声音。”顾明鹤除去那些碍人事的裳布,附在他耳畔轻言细语地哄,“——像从前那样,肆意地叫、畅快地叫。”
楚常欢连连摇头:“我不要。”
“为何?”顾明鹤手中忽然多了一盒脂膏,他剜出一块,一面涂,一面拓,嘴里仍在揶揄,“差点忘了,你不是我娘子,今夜与我在此通煎,合该隐秘些。”
话音落,顾明鹤只觉指节发痛,好容易撑了寸许见宽的嘴儿骤然回缩,将他死命咬住。
而那立仰之物,也在瞬刻间卟了一口甜蜜。
顾明鹤笑问道:“这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