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常欢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顾明鹤紧绷下颌,眼神莫名阴厉:“欢欢,你和梁誉通-奸一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你今日若是为了这个奸夫弃我而去,我定不原谅你。”
楚常欢诧异地瞪大双目:“明鹤,你在说什么……”
脚步声由远及近,忽然,一柄长剑挑开幄幔,不等梁誉出声,顾明鹤便拔出佩刀,用力刺了出去。
梁誉还未见到楚常欢就已被顾明鹤的杀招逼得节节后退,武器相击,琅然清越,其声如断冰切雪,森寒入耳。
顾明鹤手起刀落,决断如流,绵密纠缠的进攻之势笼满了杀意,每一刀都直击梁誉的要害。
他被恨意蒙了心,招式虽狠,却也破绽百出,梁誉很快便转守为攻,几番缠斗之下,竟逐渐占据了上风。
楚常欢肚皮发紧,胸口似压有一堵巨石,教他喘不过气来。
外面杀声震天,时断时续地灌进他的耳朵里。
他捧着肚子,无力地唤了一声“明鹤”,然而外面杀气腾腾,早将他的声音掩盖了去。
“顾明鹤,你纵火烧毁驻军府,并伺机劫走我的王妃,此刻还要负隅顽抗吗?”梁誉一剑刺向顾明鹤的心口,却被他用刀刃迅速挡住。
——李幼之说,蒂命者死,同心草解。
今日,他没想过让顾明鹤活着离开雁门关。
顾明鹤亦察觉到了他的杀心,双目骤然变得通红,宛如染血:“与你缔结良缘的是姜芜,而我带走的楚常欢!梁誉,你连自己的王妃都认不清了吗?”
梁誉微怔,却给了顾明鹤喘气之机,他拂开长剑,纵身一跃,直踹在梁誉的心口。
一股腥咸涌出喉咙,梁誉竭力稳住身形,嘴角逐渐渗出几丝血迹。
顾明鹤再度挥刀刺来,欲将他碎尸万段:“你这个强占人。妻的畜生,我今日不杀你,誓不为人!”
梁誉见招拆招,嘴里不依不饶道:“你用巫药操控常欢,与禽兽又有什么区别?”
顾明鹤心下一怔,没想到他竟知道此事,嘴里恨声道:“若非是你,我何至于此!你负他伤他,几次三番都差点要了他的命,哪来的资格同我争抢?!”
这句“负他伤他,几次三番差点要了他的命”令梁誉愣在了当下。
此前他便因急火攻心昏迷了好几日,尚未痊愈,这会儿又遭顾明鹤言语分心,已是不敌。
下一瞬,长刀刺进皮肉,自他的肩胛穿透而出。
顾明鹤目光阴冷,径自转动手腕,那柄贯穿梁誉的长刀竟然在他体内活生生地绞了一圈!刃口搅碎血肉,划在骨头上,发出令人恶寒的“噗噗”声响。
剧痛袭来,梁誉眼前一黑,手中兵器铮然脱落。
“从前是你不要他,如今他也不会再爱你了。”顾明鹤拔出了刀,冷声道,“只要你死了,欢欢就不会再被梦魇缠身。”
锁骨下被绞出一条硕大的刀口,鲜血如注涌出。
顾明鹤又一次挥刀刺来时,刀尖竟对准了梁誉的心口!
梁誉迅速闪身避让,肩胛的伤足以令他痛到麻木,一面防守一面咬牙道:“常欢本是个有爱有恨的人,如今被你弄得像个傀儡,这便是你想要的吗?”
顾明鹤冷笑一声,手上杀招丝毫未停:“只要他的身心皆归于我,是个傀儡又何妨,我照样疼他爱他!”
方才还平静祥和的雁门关,不过须臾就已是鲜血染沙、伤残满地。
楚常欢在马车内缓和良久,方能听见一点动静,腹部的不适渐渐消散,他掀开幄幔,竟见四周杀乏不休,梁誉和顾明鹤也仍在缠斗。
梁誉的锁骨旁有一道狰狞的豁口,顾明鹤亦被利剑所伤,挂了彩。
很明显,这场博弈,高下已定。
“不……”楚常欢吓得面色发白,忙下了马车,直奔两人而去。成永欲阻止,却被他一把推开了,“住手!别打了!”
他二人闻声齐齐回头,俱是一怔。然而顾明鹤先发制人,趁梁誉分神之际当机立断地挥刀割向他的咽喉。
“明鹤,不要!”楚常欢疾步赶来,崎岖的路面几乎将他绊倒。
梁誉堪堪躲过这致命的一击,顾明鹤亦不敢再下狠手,两人不约而同地朝楚常欢跑了过去。
“欢欢!”
“常欢!”
顾明鹤赶在梁誉触碰到妻子之前一把掀开了他,转而搂住楚常欢,担忧问道:“你出来做什么?”
梁誉内伤未愈,外伤迭起,猛地吐出好几口浊血。
他强忍痛苦端详着楚常欢,一个多月未见,肚子竟这么大了。
奔波数日,这一路应是吃了不少苦。
他抹净嘴角的血迹,笑了笑:“常欢。”
楚常欢并未看他,可眼眶却逐渐湿润。
见妻如此,顾明鹤心里的恨意益加浓烈,失智般握紧长刀,再次刺向梁誉。
此人一日不死,他的心一日不宁!
“明鹤!不——”楚常欢眼疾手快地按住他的胳膊,神色哀怜地望着他,连连摇头。
面帘剧烈晃动,露出一张楚楚动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