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常欢一言不发地回到侯府,顾明鹤握住他的手,温声道:“你也听见了,梁誉负你,不值得你如此惦记。”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楚常欢眼眶湿润,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你故意拿李幼之做饵,逼梁誉给我下-药,然后将我送上喜轿抬进侯府。”
顾明鹤道:“欢欢,你怎就不明白呢,即便没有李幼之,梁誉也不可能喜欢你,你与他,终究不是一路人。”
楚常欢无声落泪,苦涩一笑:“明鹤,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顾明鹤愣了愣,问道:“有何不同?”
楚常欢道:“我好像并不了解你。”
顾明鹤神色微僵。
楚常欢泪眼婆娑地央求道:“明鹤,我们和离罢,你放我走,我以后还拿你当朋友、当兄长。”
顾明鹤道:“我若不同意呢?”
楚常欢一怔:“明鹤……”
“欢欢,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娘子,是嘉义侯府的少君。”顾明鹤定定地道,“除非我死,否则,你别想离开我。”
楚常欢错愕地看着他,眼角又溢出了一行泪。
这夜,楚常欢独自蹲坐在床角,一宿无眠,至翌日寅时,顾明鹤起床上朝,更衣时见他仍坐在床上,心内担忧不下,便走近了问道:“为何不睡?”
楚常欢把脸埋进膝间,没有应声。
顾明鹤看了他几眼,旋即戴上官帽,持笏出府,往皇宫行去。
天色微明时,院中渐渐有了扫洒声。
“今日东苑抬进一只巨大的笼子,你可有看见?”
“黄金打造的,就算是瞎子也能闻出味儿来。”
“听说是小侯爷吩咐工匠铸造的,我今儿可真是开了眼。”
“小侯爷弄这么一只笼子作甚?”
“谁知道呢?”
楚常欢浑浑噩噩,并未听见院里的议论声,脑子里盘旋着梁誉那番绝情的话语,心口莫名绞痛。
他赤脚下了床,踱至衣桁旁。
这里挂了一把佩剑,是顾明鹤傍身的武器。
他握住剑柄,轻轻拔了出来。
剑光入目,映出一张心如死灰的脸。
惯来惧痛怕疼的楚常欢,竟毫不犹豫地刎颈了。
剑刃割破皮肉时,疼痛如裂纹般碎开,迅速覆上心头。
他倒在血泊中,脑海里走马灯似的闪过一张令他朝思暮想的脸。
如果……
如果那年他没去贡院,或许就不会遇见杏花树下的梁誉,更不会魂牵梦萦,惹来相思犯苦疾。
也罢,权当是孽缘。
散了,忘了。
但这一剑并没有要他的命,是以两日后醒来,竟被顾明鹤囚在了黄金笼里,双手亦被金链束缚,再无寻死的可能。
顾明鹤每日都要来此处陪他,或喂他吃饭、或给他换药、或为他擦洗身子。
就连排泄,也是顾明鹤在照顾。
楚常欢觉得他就是个疯子,心里畏惧不已,哭闹之后,便颤声哀求:“明鹤,你放我走罢,我求求你了。”
顾明鹤揭开他颈侧的纱布,见伤口还未结痂,便道:“现下天气炎热,需勤换药,否则伤口会溃烂。”
楚常欢心知与他说不通,索性闭了嘴。
如此又过去了两三日,这天晌午,楚常欢正躺在羊毡上熟睡,忽闻房门被人打开,他下意识睁了眼。
“啊!!!”
不等他起身,一道惊呼自门口传来,楚常欢讷讷地抬头,便见一名小厮目瞪口呆地盯着他,好半晌才出声:“少、少君?!你怎么……”
楚常欢蹙眉,问他:“你不知道我被关在这里了?”
小厮道:“小侯爷说你病了,日日在房里养身子,连老侯爷也信了他的话。”
楚常欢只觉后背发凉,原来整个嘉义侯的人都不知道他被顾明鹤囚禁了。
他立刻说道:“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好不好?”
小厮一怔,连连摇头:“小人、小人不敢!况且,这笼子只有小侯爷才有钥匙,小人有心也无力。”
楚常欢知道顾明鹤一般会把贵重之物放在何处,遂问道:“小侯爷今日去哪里了?”
小厮道:“听说开封府接了一桩命案,小侯爷恐是为了那桩案子去了衙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