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宴
家宴设在十二,因为十三皇帝便要去北郊围场,与朝中大臣一起秋猎,这是多年不变的习俗。
晚宴酉时开始,承和殿内灯火通明,皇帝坐在正位,左右两侧分别是太後与皇後,往下,一侧是按序而坐的王族及家眷,一侧为後宫衆妃嫔。
一曲罢,舞姬散去,已是酉时二刻,皇帝傅长穹瞥了一眼空着的位置,安王还没到。
空座左右是康王傅长舒及宁王傅长裕,他们当然也发觉了,康王向来不多言,宁王欲开口,殿门就开了,安王傅长铉佩剑而来,在场衆人皆是一惊,未有圣令,不得佩刀兵行走于御前,安王这是要闹哪般?但无人敢言,悄悄看向皇帝,只见他面色不改。
安王越走越近,眼见气氛紧张起来,宁王先出了头:“四弟如此打扮,可是有何安排?常闻你剑术不错,今日,莫不是要大显身手,舞上一剑?”
此时傅长裕也笑着开口道:“多年不见四弟,回了上都也不来找哥哥们叙叙,想着今日家宴好好见上一面,不想四弟还躲着人,姗姗来迟。”
傅长铉先是淡淡的看了两位兄长一眼,才捧起剑,对座上几人行礼道:“臣拜见皇上丶太後丶皇後娘娘,皇上万岁,皇後万福,请太後娘娘金安,臣来迟,还请见谅。”
告完礼,他又道:“这是臣年少离家时,皇上赠臣的佩剑,前几日入宫,与皇上聊起此事,皇上说要看看此剑,今日趁着佳节,便带来了。”
孙啓章去取剑,傅长穹则笑道:“王兄有心了,快快请起入座,如此佳节你却来迟,可要自罚一杯才好。”
“谢皇上。”安王起身入座,给自己倒了杯酒,“皇上所言极是,迟到当罚,臣先干为敬。”说罢一口饮尽杯中酒。
气氛缓和,大殿又热闹开来,管弦响起,舞姬又上来一批,衆人吃吃喝喝,耳语闲聊,如此,宴席便至尾声。
散宴之时,安王要回了他的剑,一番话语,意思不过感皇恩,此剑护他周全,舍之不得,衆目睽睽下,皇帝也不便多说什麽,只好还他。
宫道上,宁王家眷走在前面,他则与安王同行,他二人同岁,儿时一起读书识字,是有几分情分在的,宁王又是爱热闹丶好打听之人,所以当年之事,他多少知晓一些。
宁王与安王说:“四弟难得回来,这上都城的天气,都变好了些。”
傅长铉则道:“不过是入了秋,凉爽了些罢了。”
“倒也是,那四弟可要注意些,别过了凉气。”
“劳三哥挂心,若在西凔,此时已经落雪了。”言下之意是他不怕寒凉。
宁王笑了笑,擡眼看到在宫门口等待自己的王妃和一双儿女,道:“哥哥先行一步,四弟保重。”
转眼便是中秋,皇帝早早便入了围场,上都大小官员,除了留值的,几乎都到了场。
萧青琅叶清澜二人,则是跟在太子身旁,太子六岁,刚习了一年射御之术,只在外围打些山鸡野兔等小型猎物,十有二三中,他力道太小了,准头也不够,如今挂在马侧的的兔子,身上插着箭,腿还扑棱着呢。
萧青琅叼了根草,百无聊奈的勒马跟在太子身後,箭囊里的箭羽一根未少,他打着哈欠扭头,对上叶清澜笑意盈盈的眼睛,打一半的哈欠硬生生憋了回去,眼泪花子都要冒出来了,若无其事的扭头,只听叶清澜道:“萧将军这是……没睡好?”
昨夜他们几人宿在一个营帐,不知怎的,萧青琅翻来覆去不睡觉,另一头的周苍宴倒是鼾声震天。
萧青琅扔了嘴里的枯草,“许久不出上都,这林中风声,催人入眠。”
走在前面的太子回头问他,“萧侯不打猎吗?”
萧青琅直白道:“这山中猎物,驯养又放归,早已失了野性,打着没意思。”
太子好奇,又问:“萧侯打过野物?”
萧青琅点头,“当然,从前在军中,有时候追敌,一去便是几日,偶尔迷失方向,断了食物补给,只能自己去打猎。”
“萧侯辛苦了,吾代百姓感谢于您。”太子对于大宣将士,无疑是敬重的。
萧青琅说:“太子言重了,臣也代将士们感谢您的记挂,臣等护的,是属于大宣子民的大宣,亦是臣等的家乡。”
这时叶清澜出言道:“萧侯大义,我等敬佩。”
此话题便算是岔开了,又跟着太子打了几只兔子,外围便走完了,将要折返之际,遇见了从内围出来的安王,安王直直迎上他们,对着太子微微欠身道:“太子殿下。”
萧青琅与叶清澜行礼,“请王爷安。”
太子也回礼,“安王,吾要回营了,你可要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