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你们赶上了,少将军也不一定收。”
如今长度关刚从水深火热中走出来,还未恢复耕种,流离的百姓还未还尽,哪来的粮食,如今篮子里的,怕也是东拼西凑出来的。
大娘们不听,只自顾的说:“我听闻去上都要走好久,少将军要是路上饿了可如何是好。”
“是啊,无父无母的,谁来照顾他啊。”
“一个大小夥子,如何会照顾人哟。”
这些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一生都在这边城长大,从年轻时起,便知晓萧青琅母亲丶祖父的故事,如今萧将军也不在了,她们不知道萧家是什麽,他们有儿有女,只知道骨肉分离的痛,也知道孤苦伶仃的难,说着,泪浅的,已泣不成声。
才忍别离,又见悲切,面对哭诉的大娘们,郑常嵘抓耳挠腮,回头看看一脸茫然的将士,又扭头看同样茫然的李勤,不是,咋就哭起来了呢。
郑常嵘劝解:
“大姐,别哭了。”
“老姐姐,够了。”
“我求求你们了。”
“少将军真的有人照顾!”
不知大娘里谁又起声:“没有长辈相护,不知少将军此去,又要遭受多少欺负。”
人群中的哭声更大了,她们哭的,或许不止将受欺负的少将军,还有她们在战争中死去的亲人,这长度州内,如今孤苦无依的人,多了去了。
郑常嵘无奈,就直愣愣的站在那儿,看着人哭,他想: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他看着这些妇人,风尘仆仆,面容消瘦,前些时日,不知逃至哪里,也不知何时回来,更不敢问一声她们吃了没,因为他自己,如今还在上奏申粮。
许久之後,泣声渐弱,领头的妇人举起竹篮道:“这些饼子送给各位将军,不多,但是一片心意,你们分着些,少将军走了,你们还在,你们都是保家卫国的英雄。”
後面的人也送来布包丶竹篮丶竹筐,无一例外,都是一些衣食用物。
郑常嵘等人连连拒绝:
“使不得使不得。”
“不能收!我们不能收啊。”
“快带回去,给家里人添个饭。”
“心意心领了。”
大娘们则是:
“给你们就收着。”
“家里还有。”
“这是大夥儿的一份心意。”
一群大老粗,又怕伤着人,实在推脱不开,郑常嵘便朝李勤使了个眼色,郑常嵘大喊:“好了!好了好了!我们收!收!谢谢,谢谢老姐姐们。”
大娘们欣喜的放下东西,而李勤则是在给後面的将士下手令,示意他们上马,准备跑。
郑常嵘假装收礼,将士们全上马,後撤了一些,李勤也牵着缰绳去了一边。
有个大娘迟疑的问:“郑将军,他们都上马了,您一个人拿得完吗?”这可是十来个竹篮竹筐啊!还有包袱。
郑常嵘讪笑:“哎呀,这不先放整齐嘛,让他们把马牵远些,别踩着了。”
大娘乐呵呵的信了。
忽地,郑常嵘大喊一声:“李勤!”
然後转头就跑,飞身上马,一行人策马离去,大娘们看着排列整齐的竹篮竹筐,又看了看只留下烟尘的土坡。
有人喃喃道:“哎呀!上当了!”
无奈,只好又各自认领自家的物什,小心翼翼的收起来,这些粮食,确实是她们家家户户凑出来的,眼下,还要还回去呢。
而郑常嵘等人,早已跑出二里地了,此刻正慢慢悠悠的策马往军大营去,只见李勤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觑声道:“娘嘞,比打仗还累。”
後面传来各将士不太友好的嬉笑声。
李勤:“去去去,你们懂啥。”
笑声更肆意了,李勤也跟着笑出了声,心想:真好,一切都欣欣向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