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离
萧青琅带队又伏击了几个乌尔猛小队,五十来人的小队,其中还掺杂了鄂木柯的士兵,他们虽勇,却不像巴哈那般难缠,费不了多少力就能解决。
入夜时分,他们还剩三百七十馀人,仗越打越有经验,足够多的教训,足以让他们掌握要领,在作战时,损失的兵力便不再如初始那般刺目。
弯月绕过头顶之时,萧青琅等人停在一处荒村,行军打仗必是餐风宿露,今夜他们便要在此地修整,安排人出去站哨之後,其馀人便拿出自己的干饼子,就着水吞咽起来。
未几,出去站哨的秋书疾步走来,对着萧青琅道:“主子,东南方向有异。”
“东南方?”萧青琅站起来,东南方向是长度关城。
他快速出门,往东南方看去,深邃的黑暗里,那一片天空却是隐约可见的暗红。
“咻~”的哨声响起,衆士兵从各处草房里涌了出来,有人手里还拿着正在燃烧的柴火作照明使用。
萧青琅大声道:“长度关城有异,拿上火把,即刻回城。”
不疑有他,衆人纷纷行动起来,做了简易火把,灭了地上火源後,不出一盏茶的功夫,便打马出村了。
一群人策马朝长度关城奔去,距离越来越近,天边的暗红也越发清晰,离关城还有七里地时,萧青琅远远便听见有人策马而来。
“停!”勒马声起,战马嘶鸣,队伍立刻停止不进。
萧青琅大声问:“来者何人!”
“少教军?少教军!萧青琅!”来人的声音从迫切到悲切,霎时便近了身来。
待火光照亮之时,萧青琅忙打马上前,“郑将军?”
“哎!”只见郑常嵘身上带伤,腿上也还插着断箭,战甲破损,浑身如浴血一般,手里还抱着布袍,上面血色呼啦的,里面还包着东西,後面还跟着十几个伤兵残将。
萧青琅忙问:“将军可是遇敌?”
倏地,郑常嵘滚身下马,把支撑他站立的断枪一扔,直直跪在萧青琅马前,把怀里的布包捧过头顶,痛呼:“常嵘有愧,未能护得主帅周全,还望小将军……节哀!”说罢,泣不成声,身後的将士也跪了一地。
萧青琅跳下马,站在郑常嵘身前,几欲伸手,想要揭开血布,却怎麽也触碰不到那一角,身後的兵士们也下了马来,齐齐跪在萧青琅身後。
萧青琅终究还是揭开了布,那里面,板板正正的,正放着自家老爹的头颅,萧青琅瞳孔一震,闭了眼,又睁开,忽地跪地,接过自家父亲,只低低唤了声“阿爹。”声之哀切,如泣如诉。
在场衆人红了眼,低了头。
只听郑常嵘复道:“少将军,节哀!”
衆人齐喊“主子丶少将军节哀。”
萧青琅把自家父亲奉于胸前,缓缓起身,道:“请将军开路,迎主帅回营!”
郑常嵘起身:“迎主帅回营。”
将士齐声:“迎主帅回营。”
一行人翻身上马,郑常嵘在前开道,柏青与秋书伴在萧青琅左右,後面跟着衆将士。
只听郑常嵘高吟:“兵祸至,将军行,战四野,卫八方,戍城关,报家国,不负君恩不负民,身虽死,功犹在,吾承赤疆厚土,请英魂归兮!”
萧青琅跟着道:“请英魂归兮!”
衆将士则曰:“回家喽,回家喽,回家喽!”一声大过一声,这一路,他们走了及久,也走了数遍。
城头挂起白幡那日,萧青琅清晰的知晓自家父亲的战殁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