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田尺地,皆入版藉
雪崩停止,地面一片寂静,原先踩出来的痕迹已被推平,石浩黑等一衆人,被掩埋在深深的冰雪里,他们正试图从里面开挖出来。
空气越发薄弱,石浩黑的短刀刺穿积雪,他猛的呼出一口气,又补了几刀,才爬出来。
雪崩点在左边,他们在右边,但也离得不算远,而他恰恰靠左,石浩黑庆幸,还好身边有两块巨石,形成一处夹角,他藏身于此,才得免于难。
不远处,他的手下正在找他。
“将军,将军!”
“将军。”
声音越喊越高,石浩黑喘着粗气,“闭嘴!”
“将军。”副将见到他,如释重负,边喊着,快速跑了过来。
石浩黑闭眼又睁眼,忍不住低声骂道:“蠢货!慌什麽,动静小点。”
在自己的家乡,就有一片巨大的雪山,石浩黑家就在山下,时常看见推山雪,此时刚经历了一场,雪山体是不稳定的,再受到影响,随时有复崩的可能,而声音,就是最重要的影响之一。
见副将停了动静,石浩黑站起来,“清点人数。”
副将连忙回答,“是。”
片刻之後,副将来报:“少了两人,一个被山雪冲下去了,一个埋在雪里,找不到了。”
石浩黑摆手,“不用管了,就地休整,一刻後继续出发。”为西戈大业而死,是他们的荣幸。
日薄西山之时,重阳啃着肉干,趴在安池旁边问:“池哥,你说他们,能不能上去啊。”
安池抢了他手里的肉干,扔嘴里,边嚼边说,“你咋带这麽多。”
“民以食为天,半餐不能少,不吃我饿得慌。”重阳又推了推安池,“你还没告诉我呢。”
“都能摸到这地儿了,肯定能上去啊。”安池向来以最严谨的态度去对待敌人,将军与主子都说过敌不可轻,特别是主动发起战争的人,一定是有谋求的,他们会为此不择手段。
“这漂亮的山河,将会被我西戈大军收入囊中。”雪峰顶,石浩黑迎风而立,眺望来时的路,登山带来的疲乏,此刻也随着喘息的平缓而慢慢散去。
副将派人警戒之後,来请示石浩黑,“将军,接下来,该如何?”
“派人回去,告知李灿,可行,速来。”石浩黑转身,看着前面更高的山,又看了看侧边的缓坡,说:“至于我们,天黑了,雪地凶险,修整一夜,等天亮,绕过去。”
来时虽说按兵等待,一同赴战,但他知道宣国有句话叫“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1]”,他很认同,且凭什麽要由寒达那群南子来指挥他,前锋,当然是要先行了。
派出去的探子原路返回,副将带人在一旁歇息,他还是忍不住询问,“将军,不若,我们等大军到了再说?”
石浩黑睨了他一眼,“怎麽,你也觉得我带不了兵?”
石浩黑心里诸多不满,走这条路,原本是他提出来的,他以为能自主带兵,结果于泉拓安排一个寒达人做主将,他与于泉拓一同出征,他是主帅,自己只能居其二,这其二,还是衆人同称,被压一头本就不爽,现在又压一头,更烦躁了,而且还是被一个完全丧失盟友信誉的寒达人,他只觉得晦气。
副将当即致歉,“属下不敢,一切全凭将军做主。”他又犹豫道:“只是将军,我们先行,恐遇宣兵,如此,便是打草惊蛇了。”
“无妨,宣军绝对想不到,我们会从这里渗入。”石浩黑很自信,甚至是自负,他早已来到宣国,自认为已经摸透了宣国人的脾性,墨守成规,追求稳健。
“此地险峻,他们定会当做天然屏障,不加防守。”石浩黑忍不住大笑,“哈哈哈哈……宣国那群懦弱的人,肯定意想不到,我们西戈王朝的勇士,会有如此探险精神。”
高山的另一边,贺承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问一旁靠着石头假寐的秋书:“天都黑了,秋书,你不冷啊。”
“冷。”天黑了,虽未落雪,但脚下踩着,也不好受。
贺承英习惯秋书的少言寡语,这人大多时候是个闷葫芦。但还是不由得张嘴,“你家主子到底是怎麽忍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