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您不能心软啊!”林夕的情绪不仅没平静下来,反而更加着急了,“她害得我们颠沛流离过苦日子,连以真实身份示人都不行,娘亲!”
林夕的优点不仅仅是懂事,在说到一些有悖伦理纲常的话时,也能及时止住表达欲,是个极有分寸的孩子。
阿茵是她的娘亲,她不能过分批评;她也明白,娘亲是个聪明人,前头那些话足以让娘亲醒悟。
此时林夕的双手已经温热,阿茵抽出一只手轻抚她的头顶,为她顺毛。
“我可不是为她说话。”她语气温和地解释着:“不管她做了什麽,或没做什麽,我都不想让她影响到你。”
“我拼上一切带你来到这个世上,是让你体会世间的美好,而不是让你带着仇恨度日。”
林夕闻言,气愤的感觉一下子烟消云散,心中只剩对娘亲的爱。
这麽多年来,她从未跟娘亲讨论过关于自己来这世上是为了什麽。
她觉得自己知晓一切,了解娘亲的苦楚,于是节衣缩食,想为娘亲谋一个好的未来,甚至想为娘亲讨回公道。
也不知是因为感动还是心疼娘亲,林夕鼻子酸酸,晶莹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小嘴瘪成了一个下垂的弧形。
阿茵眼看着女儿要哭了,于是一把将她抱进怀中,语气严肃地继续解释:“我曾告诉过你,你母亲为了报仇,为了江山,放弃了自我。我不想让你也过这样的日子。”
林夕这会儿完全理解了阿茵的意思。
娘亲想给自己一个崭新的生活,不用背负上一代矛盾的生活。
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靠在娘亲肩膀上狠狠地点头。
阿茵就这样搂着女儿,享受这难得的亲子时光。
过了一会儿,林夕主动离开阿茵的怀抱,换上了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对阿茵说:“母亲对娘亲不管不顾,娘亲可以原谅,我没什麽好说的;但她也欠我一份照料与关怀。”
阿茵认真点点头回应着女儿,不过她很疑惑:“崽崽你很想找她算账吗?”
林夕闻言,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娘亲您可以大度,但不能心软,若她回来求您,您可不能答应!”
她似乎在心中已经演练过千百回与母亲相遇的情形,把每个可能性都考虑到了。
听到这儿,阿茵“扑哧”笑出了声。
这记仇的傻孩子,竟还担心起自己娘亲来了。
阿茵伸手轻轻刮了一下林夕的小翘鼻,笑着回应道:“那当然!”
她站起身,拿起斧头开始接着小林夕的活儿继续干:“你娘亲可不是那麽好欺负的!”
手起斧落,立在地上的圆木被劈成两半,阿茵又放下斧子对女儿说:“我才不会心软,就让她跟她的滔天权势过一辈子吧!”
此刻在崇华宫不小心睡着的沐云被自己连续的两个喷嚏惊醒。
她坐起身难受地嘟囔道:“谁在骂我?”
婚礼的时间就快到了,沐云忽然想起了那段自己和阿茵亲密无间,没有负担的日子。
那时候她只记得自己是一只叫沐云的狐狸,阿茵只记得自己叫阿茵,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只小猫。
阿茵因为开心激动而露出毛茸茸小尾巴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
沐云忍不住笑了,她好想念那时候的阿茵。
如今物是人非,阿茵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那年的岛主府之行火烧绮罗的水牢之时,阿茵伸过脸索要亲亲的甜美模样却深深烙印在了沐云心中。
她想要去中菱岛看看,现在就想去。
*
而在猫族的皇宫中,若风收拾好自己的行囊後便往雪青的宫殿赶去。
雪青的寝殿中,二妹正在沉默地帮雪青打点行装。
若风在得到雪青的允许後推门而入,看见二妹的时候眉头不由微微一皱。
她快速收回视线,恢复了淡定的神情,向坐在桌边的雪青询问道:“二姐,明日就要啓程了。这次往哪边找?”
每年的春天,若风和雪青被兄弟姐妹从战场上换下来,都会亲自前往各地寻找小妹。
只是十年过去,若风已经不怎麽抱希望了,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就权当这是跟二姐一同进行休假旅行。
只有这样想,她才能在一次次失望後继续坚持。
雪青看了一眼为她收拾衣物的二妹,眼中闪出一丝温柔,接着她转头回答若风:“这次去中菱岛。”
“中菱岛?不是阿茵离开的第一年就去过了吗?”若风露出疑惑的神情道。
雪青摇摇头,指指身边的作为,示意若风坐下,然後耐心地向妹妹解释:“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万一阿茵中途去了呢?”
若风想反驳两句,却没将话说出口。
这些年去的地方太多了,哪一次不是白费力气?既然都是徒劳而返,那去哪里又有什麽不一样呢?
“嗯,就听二姐的。”
若风顺从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