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轩自然知道他这话的深意,郁桐讨厌陆丰年,自然也会讨厌自己,讨厌自己这种不相干破坏他生活的人。
“今天的晚饭我来做,你有没有什麽想吃的菜?”
“随便都行。”自己既然不动手,也就没有挑三拣四的资格。
虽然讨厌家里的某些人,但他还得好好生活。许绥说的对,总不能因为某个不值得的人就把自己的未来搅得一塌糊涂。
晚饭在饭桌上,陆丰年又提到了他被请家长的事。郁桐安安静静地吃着碗里的饭,任凭他嘴巴说个没完没了,阴阳怪气的话听多了。
他面上波澜不惊,心沉如潭死水。
柳江那天从学校回来,冷静下来仔细想了好久。郁桐从来不是会在外面乱来的孩子,这些年她也没在他学习的事上操过任何的心,和同龄孩子相比,他确实已经很听话了。
不会让她操心,也不会在外面惹祸。当时自己也是听说他在宿舍喝酒,气昏了头才甩出了那巴掌,事後想起来也後悔的不行。
陆丰年还在拿着这个说事,陆鸣轩听得烦,语气也有点不耐烦,“你要是觉得这饭菜不合你的胃口,我再去帮你下碗面条。”
陆丰年“啪”的一声放下手里的酒杯,这一声巨响重重砸在几人心口。男人把嘴里的烧酒咽下去,最後看了看桌上安静吃饭丝毫不受影响的郁桐,又看陆鸣轩脸色显然不太好看後,脸气得铁青,最後还是什麽都没说。
郁桐早就习惯了这样,吃过饭原本要洗碗,柳江比他先进了厨房。郁桐见她挤出两泵洗洁精在刷碗,走到门边的脚微顿了一下,悄无声息地收了回来,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如果是想借这机会来补偿自己的话,他心里这麽想着,大可不必。
他的心很小,装不下太多无关痛痒的事。
蝉鸣的夜晚异常安宁,风吹过窗台前的书桌,桌上随风翻动的两三页纸张,树叶窸窣作响的树冠间。皎洁的月亮悬挂在树梢上,今晚的虫鸣静悄悄的,不知躲到了哪堆矮草丛里。
他站在窗边,擡头窥过树隙,望着漫天闪烁的星星,耳畔犹有风动。
喜欢星星,也喜欢夜晚,更喜欢这个夏天的一切。
与他有关的,无论什麽,都喜欢。
他觉得自己已经病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不过幸运的是,这种病不需要药。
周五跟许绥约好要一起学习的,他隔天大早上随便吃了两个水煮蛋,简单应付完就出了门。
陆鸣轩原本只是起床去上厕所,结果正看见他开门出去。他微眯双眸,唇线抿直,直到眼睁睁目睹那扇门再悄声合上,从头到尾没出过声。
郁桐去得早,他想着许绥保不准还在睡,去太早会不会打扰对方休息。他站在门外,犹豫了两秒要不要敲门,身後突然传来一道轻快带着欢愉的调调。
“嗨宝贝儿,早安呐。”
郁桐听到声音後扭过头看去,许绥穿的很休闲,下面就是条黑色宽松还不过膝的短裤,“大清早的你去哪了?”
“中午太热不想出门,所以我趁着早上凉快的时候出去跑步,顺便买些菜回来。”他擡手晃了晃手里提着的塑料袋,朝郁桐走来,“老话不是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嘛。”
“我可不见得。”
许绥抿着唇角走到近前,视线紧紧注视着郁桐的脸,眼里满是笑意地感叹道:“宝贝儿还真是让我意外。”
“有什麽好意外的。”自己只是像往常一样早起,吃过早餐反正也没事就先过来了。
许绥伸手拉住郁桐的手腕,轻轻一拽将人拉进怀里。郁桐只是微微挣扎了一下,却让许绥抱得更紧了。
“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迫不及待的想见你。”许绥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声音温和又有温度地说。
郁桐轻轻咬了咬嘴唇,从他怀里分出半肘的距离,擡眸淡淡睨了他两眼,“我不过是睡醒了就起床,是你自己脑补太过了。”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迫不及待想见这个人才过来的。
“我知道,这些都是宝贝儿想见我的借口。”许绥低下头,嘴角扬起一抹满足的笑容,在郁桐的耳边轻声说:“我也好想你,从睁开眼的第一秒就没停过。”
郁桐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轻轻推了推许绥的肩,“我一直觉得你的脸皮够厚,够无敌的。”
“没想到原本宝贝儿还这麽喜欢我的脸啊!”
郁桐耳尖微烫,他一直以为自己演的挺好,却没想总在他面前破绽百出。
“你够了哈,越说你还越得劲了。”
许绥也没再继续逗他,“我们先进屋吧。”
郁桐跟着他走进客厅里,双手就这样垂在身侧,声很轻却气足地说道:“之前还欠你一句生日快乐,虽然晚了,不过……”
他抿紧唇,有点拗口地喊了声:“哥,生日快乐!”
走在前面的许绥蓦地停住脚,转过身目光危险带着两分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盯着他,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乐得魂都丢了个干干净净。
“我一点都不快乐。”许绥这话来得突然。
“啊?”郁桐表情疑惑地看着他。
许绥一步步走近郁桐,直至将他逼至墙角,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宝贝儿,都怪你那声哥,大清早的害得我现在好难受。”
郁桐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别过头,不敢直视许绥的眼睛。
“你自己不是有手。”
而且这种话干嘛要说给自己听。
许绥轻笑一声,伸手轻轻擡起郁桐的下巴,让他不得不与自己对视。
“可是我今天不想用自己的手诶。”
“许绥……”郁桐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的心跳如鼓,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