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又不能当饭吃。”许绥倒是看得宽,“当我们选择死要面子的时候,就注定会失去很多重要的东西。当然,虽然现在的我还一无所有,但我有一颗热忱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决心。”
郁桐听着他的歪理,手里的雪糕已经开始融化,沿着木签滑下来的冰凉水珠流进他的指缝间。
他擡头看向面前与自己身高相差无几的许绥,视线在他脸上短暂停留了两秒,认真地开口,“我从来不喜欢在自己没把握的事上浪费时间,如果付出注定不能达成所愿的话,还不如在一切还没开始之前放弃。”
“可都没有努力过,又怎麽会知道最後能不能如自己所愿。也许坚持很难,但放弃也一样。”许绥表情突然变得认真,双眼紧紧锁定在他脸上,“郁桐,你有没有想过将来的事,到时毕业後大家分道扬镳,各自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谁会离开你,谁又会留在你的身边,或者你会喜欢上一个什麽样的人?你的理想型,还有你的梦想,所有能参与你未来的一切。”
郁桐听到他这话,足足怔住了好久。
未来吗?还有喜欢的人?这些都是他从来没敢去想的事。一个连现在都讨厌的人,哪会去想未来的事。
“我现在能想到的事,只有学习。你跟我这种只求得过且过的人说未来,是不是扯太远了点。”
许绥眼底浮出些许心疼,他最害怕看见郁桐这副自暴自弃的样子。
“梦想还是要有的,若没有日思夜想,连做白日梦的机会都没有。”许绥的笑声卡顿了一下,懒懒扬唇笑道:“你是我迄今为止,这十多年里遇见过的最优秀的人,这话没骗你,也没必要为了骗你编这种无聊的话。也许你身边喜欢你的人比比皆是,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你的生活里除了父母还有朋友,还有很多人,他们在你不知道的地方默默关注着你。”
“郁桐……”
“我知道你想说什麽。”郁桐擡头冷静地望着他,盯着面前这张脸安静地看了很久很久,直到眼睛有点酸胀,才堪堪移开视线,低声细语,“我没你说的这麽好,就算是面对喜欢的人和事也是偷偷摸摸的藏着捏着。这样的人,不值得你这样做。”
“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是不可控的,比如心跳丶脉搏,还有看见一个人时心跳加快的频率。如果火焰最後还会吞噬我的灵魂,那也是我心甘情愿。就算最後真像你说的这样事与愿违也无所谓。”他稍稍弯腰,凑到郁桐耳边,喉头滚动了一下,“在这之前,就让我抓住你吧。或者,至少,让我们先成为好朋友。”
“许绥。”郁桐有一瞬间的失神,心神微乱,再开口时的语气波澜不惊,“也许我的想法有些偏颇,不过,你怎麽会和一个胆小鬼做朋友呢。”
“可爱鬼。”许绥小心翼翼地牵着他手放到唇边落下短暂又温热的一吻,语调轻快地笑着说:“人都是千面的,无论好坏。我是说,你真的很好,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我要是对你说谎的话,我就变成黑乌鸦。”
“小麻雀。”
“……”许绥愣了两秒,对他话里这个‘小’字有点敏感,“也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我还要把你关起来。”
郁桐目光幽深地瞥了他眼。
许绥人都快笑喷成大粪了。
“宝贝儿,你这就太极端了吧。”一只麻雀还要弄个笼子关起来,也是有心了。
“谁让你骗我,这是对你的惩罚。”
“那你这也太惨残忍了吧。”许绥前额抵在他肩上,笑时身体跟着止不住地发抖。
“你说的话我会考虑考虑。”郁桐视线馀光往一边歪,说完又连着补充了句,“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只是说会考虑而已。”
朋友什麽的?其实一个人也很好。这麽多年了,再难走的路他也自己一个人硬生生走了过来,纵使将来的路亦是如此。
“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不急。人生那麽长,我等得起。”
郁桐重新擡起眸子打量着对方一脸认真的样子,心口微微漾开一丝激荡的涟漪。
阳台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他心里一急,连忙推开许绥,若无其事地缩回自己的手。
“你俩站这儿干嘛呢?郁桐,你雪糕都化了。”肖凡星特意提醒他一嘴。
“牙有点疼,”郁桐动作利索地将手里的雪糕塞进许绥手里,“上次吃了你的雪糕,这次正好补偿给你。”
江行简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词,实际上他这人向来靠谱。
“牙疼?怎麽会牙疼,该不会是糖吃多了吧?”他自顾自地想了会儿,“那也不应该呀,都没见你吃过糖。”
许绥这才注意到他微微皱起眉,俯身过去,眼里划过一抹急色,“哪边不舒服?”
郁桐捂着左脸,闷声闷气地说了句,“左边,左边有点疼。”
许绥连忙凑近,“嘴张开给我看看。”
“不用这样。”郁桐眼神有点不自然,脖子略显僵硬地别过脸,“只是有点难受而已,应该没什麽大问题。”
“像这样多久了?”
“一周左右吧。”
“就看一眼而已,又不会怎麽样。乖,张嘴。”
郁桐犹豫了一下,望着对方几乎快要杵到自己脸上的鼻子,磨叽了半天还是乖乖张开嘴让他看。
许绥曲着膝盖离他很近,仔细观察了半晌,“好像长智齿了,如果疼的话可能还需要去医院拔掉。现在拔掉会不会不太方便?在家里饮食方面也比较方便,周五放学我陪你去看看,如果医生说需要拔的话,正好趁周末养两天。”
郁桐再三斟酌,持续的沉默状态就代表没拒绝。
许绥忽地笑着靠近他,笑容带着几分不羁和调侃,眼里闪烁着一丝戏谑的光芒。
郁桐微皱了下眉头,抿紧好看的嘴唇,望着一个劲朝自己靠过来的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