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叫声越来越近,紧接着响起一声骂娘的驱赶和咒骂。男人的声音越发清晰地传进他耳朵里,郁桐厌烦地皱了皱眉,动作松弛又懒散地坐了起身下床穿上拖鞋。
是柳江和陆丰年回来了,说明今天下午工地可能会暂缓施工,剩下的後半天他也许会很烦躁。
柳江见他从房间里出来,声音有点缥缈地说了句,“我买了个西瓜,给你和鸣轩留了两块。”
郁桐习惯性地说了句多谢,手刚伸出去还没碰到瓜,就听旁边传来一道凉飕飕的声音,“别光顾着挑大的,全留小的给鸣轩吃。”
陆丰年没正眼看他,但他知道男人在说自己。
郁桐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转过身,语调平静得近乎淡漠,“我作业还没写完,我先回房间写作业了。”他这话是对柳江说的。
“诶郁桐……”柳江小声嘀咕,无奈地看着倔强的人,“这孩子,不就说了你两句,你这孩子怎麽就这麽犟呢。”
郁桐没应声,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
“还不是你给他惯的毛病。”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不屑冷嗤,夹着嗓子猛地咳了好一阵子,朝地上吐了一口颜色很深的浓痰。
“他不吃算了,正好我口渴。”
柳江微皱起眉,望着自顾自大口大口啃着西瓜的男人,视线转向那扇紧闭的房间,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
郁桐在房间写了会作业,突然收到许绥的消息。
【明天下午一起上学吧。】
【不要。】
【那到时候我在你家门口等你。】
【说了我不要。】
【行,那就说好了,我四点半来叫你。】
郁桐盯着屏幕上的消息微微走神,这人真是油盐不进。他收起手机,擡头望着头顶那片蔚蓝的天空,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第二天返校前,他临出门半小时去倒了个垃圾。
屋外骄阳似火,灼烧着滚烫的柏油路面,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塑胶味,很难闻。迎面扑打在脸上的风里带着浓浓热气,让人呼吸一窒,也吹乱了头发。
郁桐刚走到分岔路口,一眼在路边的梧桐树下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无形中仿佛有一股力量在牵引,许绥也擡头,目光顺着他这边看过来。
郁桐脚步一顿,愣了两秒,鼻子微微跟着皱起来,走过去。
许绥懒洋洋地冲他笑了笑,表情愉快舒畅。
郁桐擡头看他,“你怎麽出来这早?”
“怕你溜嘛。某人就像泥鳅一样,太难抓了。”许绥目光将他从下到上打量了个遍,嘴角笑容显得两分轻佻散漫。视线落在对方欲言又止的唇上,轻轻扫过,嗤笑一声。
郁桐思绪骤然乱成一团麻线,听着他的话,心尖在发痒。紧紧发力提着垃圾的手掌心沁着一层薄汗,短短几秒,眼梢潋滟着丝缕很健康的酒红色,剧烈震动的心跳尾随在疾速的风声里跃动不止。
他不知道该说两句什麽?泛红的脸颊丶略显青涩的少年感,懵懂的不知为何一股脑涌上喉咙的未知情绪,还有眼底藏不住的心事。胸口位置有点酸胀,鼓动的胸腔剧烈起伏着。
他张了张嘴,想说的话酝酿了许久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最後又什麽都没说,去丢了垃圾,回去拿上包。
返校的公交从桐花台出发,是首站,人不多,车上也不挤。两人一前一後的上车,许绥走在前面,顺带连他的也刷了。
郁桐刚坐下,某人就挑他後面的位置挨着他落坐。
他闭上眼睛靠着身後的座椅,许绥身体微往前倾,在他耳边似咬耳朵一样地问他,“你昨晚睡觉前有看星星吗?”
郁桐耳畔一热,嗓音清冷,“没那闲工夫。”
“你嘴硬,不承认那就是有,”许绥的唇都快贴他耳根後了,“你就不好奇我看星星的时候在想什麽吗?”
郁桐原本想说关我屁事。
“难不成在想我?”他侧过头斜睨了许绥两眼,这话也是随口一说,总比关我屁事要文雅许多。
许绥还挺诧异,歪头一笑,“这都让你说中了,我们果然心有灵犀。”
“……”
“这种心有灵犀,并不是很需要。”郁桐说完单方面拒绝了他的继续唠嗑。
他双手抱着怀里的包,坐正身体,扭过头看向窗外飞快倒推的房屋和绿化带,心情大好,浑身舒服有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