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你在字里行间中流露出了一点儿不满的情绪丶反抗的意识丶轻生的念头,都会被发现,之後日志作废重写,人送到禁闭室悔过。
这些都是陈安柔告诉她的。
她怕她不知道规矩乱写,惹上麻烦。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写第一篇日志,就被打进了医务室。
温芷的回答滴水不漏,令校长愣了愣。
老男人想了想,又笑眯眯地开口,“咱们国家有句古话,棍棒底下出孝子,说得很有道理。言语的教诲再多,也比不上人身体的直接记忆。教官这样对你,是希望你能好好记住教训,以後不再犯错。你能体会到他的苦心便好。”
我体会你八辈祖宗。
温芷心中骂完,乖巧地点点头。
校长又继续问道:“你进了医务室之後,就没再出去过吗?”
温芷:“对,我全程都在睡觉。”
校长:“那你在学校待了两天,有没有交到什麽好朋友啊?”
强权统治最忌讳的就是底下有人拉帮结派,温芷垂下眼眸,“没有,我不太擅长和人相处,我还没正式上课,没被老师介绍给班级同学,现在除了我室友,我还谁都不认识。”
问完了这个问题,校长站起身,对教官使了个眼色。
“好了,我们没什麽事了,你好好休息吧。”
落下这一句话,两人就离开了医务室。
一走出门,校长就拉下了脸,表情十分冷漠。他瞥了一眼身侧的教官,语气冷冰冰的,“我真是有够愚蠢,居然听了你的鬼话,相信孙教官的死与一个小丫头片子有关。”
三班教官有些心虚,“可是,老孙的尸体旁边有一行血字,你敢动她,还是女字旁的她。”
“我和老孙关系最好,我敢保证,他在学校里没有和女性有过纠纷,非要说有,就是今天早上,他把这小姑娘打得半死。”
“而且,老孙上午打完了这个小姑娘,下午就被人发现死在了澡堂里,怎麽想,都觉得这个小姑娘逃脱不了关系。”
校长擡起眼皮,“孙教官是拽着这小姑娘的头,不停地往栏杆上撞,如果他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杀死的,他的死法应该是头被撞裂了才对。”
提到老孙的死,三班教官擦了擦汗。
下午一点是军训的时间,他来到操场,发现老孙不在,想起他午休的时候拎着塑料筐出去就没回来过,就去澡堂找他。
他走进澡堂,里面的空气很冷,冷得有些不自然。澡堂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隔间前挡着白色的拉帘,那拉帘无风自动,像是有看不见的手在拨弄一样。
帘子後传来淋浴洒水的声音。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
一点别的声响都没有。
“老孙?”
他试探地叫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水声依旧继续着。
他舔了舔嘴唇,感觉有些不妙,但也没往特别恐怖的方向去想。他走近那片白色拉帘,又叫了一声,见没人应答,擡手一下子把拉帘拉到了底。
入目一片血腥。
支离破碎的男人躺在地上。
像是被人玩腻了的丶粗暴拆分的芭比娃娃,男人的头和四肢都被人从躯干上扭了下来,连带着筋和肉,泼洒着血,堆叠着挤在狭窄的隔间地面上。
两条胳膊和两条腿搭成不规则的井字,上面平放着躯干,组成一张人体小桌。
男人血淋淋的头摆在桌面的正中央,脸上凝固着惊恐的表情。
淋浴开着,无数道细水流落下,冲得地面全是血水,已经有些时候了,那些水没有那麽红,掺着丝丝的血,不断流进下水口。
在这张人体小桌後面的墙壁上,淋浴冲不到的地方,用浓郁的血写了四个刺目的大字。
你丶敢丶动丶她。
“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