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肃感觉自己像是被江流潮水裹挟着冲到了水底,在好几秒钟内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
有尖锐的砂石刮蹭着他的脸颊,还有干草堆散发出陈腐的气味。
再睁开眼的时候,他站在一个洞穴里。
这个视角是埃尔第的视角,他甚至无法控制头颅的转动。
叶肃尽可能地观察着洞穴附近的陈设,隐约感觉自己正浸没在一段古老的记忆里。
埃尔第独自一人擎着法杖,在洞穴中不断深入。
现在应该是两千年前。
洞穴潮湿又幽深,湿滑的青苔让人脚步不稳。
叶肃不断看着附近翘起的石块,突然看见了连绵的岩画。
这显然是来自远古的岩画,从线条到形状都比幼儿园小孩的涂鸦还要简单。
就连上色也朴素到了敷衍的地步。
最开始的画面,是一群人结成部落,在共同劳作繁衍。
忽然自海上来了一条白色巨龙,然後白骨和瘟疫开始蔓延。
埃尔第看的很慢,以至于叶肃也无法瞧见後面的内容。
……这恐怕是欧洲这边,与撒旦有关的最早记录了。
一个小人躲在山丘上,开始观察那白龙的动态。
它焚毁草屋稻田,与不同的兽类求欢,生下各种奇形怪状的子女。
埃尔第看了许久再次往後走,这一次脚步快了很多。
他并不关心那些中段的画面,叶肃只来得及匆匆瞥见几个画面。
那些撒旦的子女们被复苏的族民们扑杀捕猎,有些则变成了邪神般的信仰。
他们带来了烈火丶战争丶瘟疫,以及无尽的仇恨。
画面突然停住了。
叶肃下意识地把眼神移过来,然後愣在了原地。
最终的画面,竟是一匹金鬃马的尸身。
母马被顶破了胸膛,从腹中分娩出了一只独角兽。
那独角兽拥有金蹄金角,披落的鬃毛金银相间,在血迹中依旧圣洁而无暇。
而它的那一双银眸,和被撒旦魇住的堕落者毫无差别。
最後一个後裔,竟然是伊恩。
叶肃再次失去意识前,只听见埃尔第低低的一声叹息。
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惊得岑安都抱着枕头伸手把白骨箫招了过来。
“谁来了!”
叶肃伸手按了下额头,起身开灯去了客厅。
其他两人都睡的很熟,窗外还能看见薄和在骑着海龟跟玩碰碰车似的到处蹿。
大概是听见了脚步声,伊恩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见叶肃已经换回正装时怔了下。
“外面又出事了?”
叶肃深呼吸了一口气,坐在了他们两人的对面。
“我找到了最後一个後裔了。”他低声道。
“那个储备粮?”伊恩精神道:“我们去干掉他!然後撒旦就完蛋了!”
叶肃没有接话,凝视着他的眼睛予以回答。
伊恩本来还在笑,忽然好像意识到了什麽,一手扶住了沙发的边缘:“你别告诉我……”
“是你。”
精灵王本来歪在旁边还在打瞌睡,听见这话直接从沙发上滚了下去,额头还砰的磕到了茶几边缘。
“别开玩笑,独角兽是最纯净的物……”梅斯菲尔德说了一半,忽然发觉伊恩的身体在颤抖:“你冷静,不行我们再去换血。”
“我换不了血的。”伊恩连肩膀都开始抖,表情一片空白:“我的血液也是银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