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的夜晚气温一路走低,青苔上都会结一层霜。
小青年就穿着纯棉的睡衣,陷在狐狸又软又暖和的长毛里沉沉安睡,如同珍宝一般被他搂在怀里,连帐篷外的呼啸风声都全然听不见半点。
被轻柔呵护的感觉,就好像突然被命运眷顾了一样。
他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没有亮。
叶肃轻吻了下他的鼻尖,声音里带着笑意:“时间还早。”
“要不要出去看些别的东西?”
“什麽?”岑安摸索着趴到白狐的脊背上,抱紧了他的脖颈:“你慢一点……”
狐狸带着他穿过帐篷与篝火,两三下便跃到了树巅上,顺着附近最高的那棵树一路往上跑。
视野随着高度的擡升开始不断开阔,而夜幕也呈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等落到树冠上以後,叶肃变回了人形,还记着把外套解下来给他披上。
他们两人坐在最高处,就好像是突然坠落入星海的旅人一般。
云层漂浮在天与地之间,薄薄的仿佛是被揉散的羽毛。
而天空之上,便是广淼无尽头的星辰与深夜。
世界忽然变得深沉而无穷大,自我的存在变得都有些虚无。
举目望去,银河与恒星俱是那交错闪烁的光点,在通透深沉的黑夜里像走散了的萤火虫。
岑安裹着叶肃的外套坐在他怀里,忽然咦了一声。
“刚才是有颗星星掉下去了吗?”
男人笑着抱紧了他,把下巴抵在他柔软的长发上没有作声。
岑安仰着头又去望天上,西南方向又有银星斜斜划过,如同一纵即逝的蝴蝶。
叶肃亲了下他的脸颊,也擡头望着天空。
“今晚有双子座流星雨。”
一开始只是散碎线条的点画,後来天幕上的空间便开始分割闪烁。
星星坠落时不是倾倒般的从上而下,而是像一群候鸟一般从某个方向掠过,然後就没了影子。
晨曦的光芒在缓缓亮起,地平线被染出微红色的光晕,而云层在光芒的照射下更像是漂游于天地间的一张薄纸,一切都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越来越多的星辰在夜幕与晨光的间隙中坠落飘逝,无数道尾光便拖曳出长长的直线,让夜色如缀上了闪烁的流苏。
岑安看的怔了许久,都有些舍不得眨眼睛。
“不许愿吗?”叶肃问了一句,忽然想起来他体质特殊,想了想又道:“不许愿也好。”
“我在想……”岑安扭头去看他,眼睛里带着笑:“叶医生平日里好像有些沉闷冷淡,其实比谁都要用心。”
男人把视线偏开,淡淡道:“碰巧而已。”
岑安不依,转身半跪在他怀里,支起身去看他的眼睛。
“叶医生,”他轻声道:“你不觉得这个时候很适合接吻吗。”
叶肃垂了眸子看向他,擡手把他搂在了怀里,倾身去吻他的唇。
温软微凉,带着些草药的清苦香气。
他在睁开眼的时候,刚好看见那繁星如骤雨一般自天穹穿梭而过。
但愿人长久。
叶肃闭了眼睛,与爱人交换了又一个深吻。
但愿人长久。
第二天的早饭是薄和煮的方便面加蛋。
其实他们本来有更营养健康的选择,然而这小孩平时被家里管的太严,确实没什麽机会吃垃圾食品。
也就随他去了。
方便面加肠加蛋再煮的软烂一些,那香味就简直能穿透十三节火车厢,在森林里风儿一吹就散的到处都是。
这玩意儿吃起来可能味道就那样,偏偏闻着就跟加了诱食剂一样有种迷之魔力。
昨天被一朵花教做人的魔物们躲在树下草里,呜呜着舔伤口不敢再过去。
玛德真的好香啊!!
森林的中圈有一大片的沼泽,毒雾也开始浸漫开来。
再往里走,便是蛛魔的领地了。
寻常的精灵和野兽已经不敢踏足这里,若是光脚踩进那软泥之中,会直接从皮肉侵蚀到白骨。
伊恩在瞧见那瘴气时没太大反应,驮着薄和就快步走了进去。
在它金色的小蹄子迈过去的一瞬间,那些毒雾便仿佛遇到天敌一般开始飞速闪退消弭,连沼泽的污浊都沾不到它身上。
有独角兽在前面开道,其他几位走过去也跟玩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