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梨下意识揉了揉眼睛,一瞬间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蹲在地上拆纸箱的男人闻声抬头,看向前方从门缝里钻出来的小脑袋。
女孩一看便是刚从床上起来,头发乱糟糟的,眼下乌青明显,满脸充斥着没睡饱的怨气。
他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什么,手臂支着膝盖,乐道:“哟,醒啦。”
荆梨从门里走出来,看着邻居家门口成堆的纸箱,整个人还处在状况外。
“你这是在……”
“萧骁,拆完了吗?”
她话还没说完,被一道熟得不能再熟的男声打断。
荆梨后脊一僵,看着从隔壁屋里走出来的男人,双眼不由瞪大。
萧骁闷笑不语,意味深长地朝顾北使了个眼色。
顾北仿佛才注意到这边还有个人,淡淡地掀起眼睫,与荆梨的视线隔空相撞。
四目相对的刹那,荆梨的呼吸片刻停滞。
“好巧。”
男人脸不红心不跳,语气似谈论天气一样平淡,对眼下的情形丝毫不觉得奇怪。
“……”
荆梨大脑宕机了一秒,一眨不眨地盯着顾北那张立体精致的脸,脑海里不受控地浮现出昨晚在这条走廊上发生的一切。
耳边似乎还在飘荡着男人炙热粗重的喘息。
顿时她感觉浑身不自在,脸颊烧起来,下一秒,转身逃似的钻回屋内。
“砰”一声,大门被她用力关上。
望着女孩如兔子惊慌逃窜的背影,顾北稍稍垂下眼,嘴角抿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好巧啊哥哥——”萧骁起身搭在顾北肩头,拖腔带调地调侃。
顾北敛了笑,斜他一眼:“谁是你哥哥。”抖掉肩头的胳膊,回屋继续收拾。
萧骁手插兜,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我说怎么放着好好的大平层不住突然要搬到这种小公寓里,合着是为了哄妹妹。”
顾北将从荆梨卧室里带来的玩偶一个一个细心地摆在客厅的置物架上,闻言头也不回地说:“怎么,不行么。”
萧骁走到他身旁,随意拿起一只陈旧的小熊玩偶,左右翻看,开玩笑道:“瞧瞧你这哥哥当的,一点威严都没有,我真怀疑要是荆梨让你下跪,你是不是也会一声不吭地给她跪下。”
闻言,顾北身形一顿,他沉着脸一把夺过萧骁手中的玩偶,十分嫌弃地拍了拍上面不存在的灰尘,接着重新放回架子上,动作小心翼翼。
萧骁见状瞥了瞥嘴,嘟囔道:“小气鬼,一个破娃娃而已,碰一下都不行。”
“这可不是破娃娃,小梨最宝贝它了。”看着小熊浑浊的玻璃眼珠,顾北眸光微黯,哑声说。
“最宝贝?”萧骁不信,“那她为什么不带走?”
像被突然踩中痛处,顾北心头一堵,下颌骤然绷紧。
他侧眸颇为不爽地看过去:“话怎么那么多呢你。”
说罢,径直越过对方,去搬门口的箱子。
“……”
萧骁茫然地眨了眨眼。
他哪里说的不对嘛?
另一边,关上门之后,荆梨呆立在玄关口,好一会儿才慢慢缓过神。
她想起昨天在电梯前,听到的邻居小姐姐和中介的对话。
所以中介口中,那个爽快租房的人就是顾北……
混乱的思绪逐渐清晰,许是对男人的行为感到惊诧,荆梨不可置信地轻哧出声。
心底仿佛咕嘟着细密的小泡,又痒又麻。
她说不清楚此刻的心情,到底是排斥还是愉悦,总之不算太坏。
脚步僵硬地走进洗手间,正准备打开水龙头洗把脸平静一下,抬眸却撞见镜子里自己现在的模样。
长发凌乱,脸色带着熬夜后的憔悴,黑眼圈深且重,卡通睡衣的领口松松垮垮,歪着挂在肩头,隐约露出左边的内衣肩带……
啊啊啊啊啊!
猛然间,一阵浓烈的羞耻和懊恼袭上心头,荆梨抬手捂住脸,在心里尖叫。
叫完,她顶着一脸的生无可恋,回屋猫进被窝装死。
不知过了多久,被压下的困意重新翻涌,她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收拾完最后一箱行李,时间已是中午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