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晏礼低首。她低着头,他看不清她眼底的神情。
“我去哪儿,应该没有和你打报告的必要。这是我的人身自由。”
“我送你。”
“不用。”周颂宜语调平静,“等你什么时候彻底想清楚了,我们再联系。”
“你就这么不想见我?”他皱眉,语气重了几分,“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
“你的工作和事业还需要你,没必要把太多精力花费在我身上。我和你不同,我已经从公司离职了,时间富裕,可以做自己的事情。”
“离职?”靳晏礼心头微震,“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不是你一直期望的事情吗?”周颂宜看他的反应,只觉好笑,“不过你曾经说得对,一个人的精力的确兼顾不了许多事。在有限的时间内,我应该去做点自己更感兴趣的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忽而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了。
他曾经是想过让周颂宜辞掉工作,待在自己的身边就好。
只是比起这些,他还是更愿意看见在工作上保持兴奋与热情的她。那会让他感觉到鲜活。
她听到的,只不过是他嫉妒心下的内心想法。可他从来没有实施过。
否则,无论是周颂宜,还是徐致柯,无论如何都不会继续在一个公司里面共事。
“就这样吧,挺好的。”周颂宜不再看他,“你需要冷静一下,而我愿意给你这个时间。在这个时间内,请你不要来打扰我。”
“就这儿,停车吧。”
他并未停车,“我送你过去。”
一路上,相继无言。下雨天,路上堵车了一会,比往常多费了点时间。
“等你气消了,我再接你回来。”靳晏礼侧头看她,并没有跟着一道进去,“你说的这些,我会考虑的。同样的,我希望你也能考虑考虑我说的。”
和周颂宜结婚那天起,他就没想过离婚。
在他的认知里,并不觉得两人会分开。只是,她确实得花点时间来适应、接受他的存在。
欲速则不达。
人总要学会忍耐。尽管,这个过程也许会有点难以忍受。
周颂宜离开前,对他说:“希望你记住自己说的话。”
她倒不意外他的这番话,一年的相处说短不短,说长也有点儿勉强。
靳晏礼给她的印象一贯如此。
像他这种人,如果哪一天真的爽快地答应了自己,或许那才是反常。
*
在周家住了几天,心情好转不少,原本连绵的雨天,也渐渐有了放晴的趋势。
不过对于自己不着家,整天窝在这处,周颂宜已经替自己的问话找好了理由。
这几天,她除了待在自己的房间,就是跑去老太太的屋子。
或是聊聊天,或是一块儿听听新请来的戏班子唱戏。
“这几天,怎么想着祖母了?”老太太拍着周颂宜的手,慈爱地问,“不着家,不怕晏礼那孩子记挂着你?”
周颂宜:“我想您了。就想在您身边多待一会,难不成这就嫌我烦了,要赶我走了吗?”
“怎么会呢,”老太太隔窗见屋外天色阴沉,“这几日总下雨,你待在我身边,我也好放点心。晏礼那孩子,我终归还是放心不下,比起自家人,多少心没那么细。”
她沉默一瞬,“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好,好。”老太太一连说了几声好,转头又聊起其他话茬,“不知道颂宜今天能否给祖母泡盏茶。我听梅婷说,你这孩子泡茶手艺一绝,不过这么久过去,我竟然还没有尝过一次。”
“我都是三脚猫的功夫,梅姨肯定是夸大了。”周颂宜起身,“要是您不嫌弃,我现在就去一程。”
“好。”
老太太说完,侧着头看向身旁的秋花。几十年的交情,无需开口,对方已经心领神会。
秋花走到颂宜身前,“颂宜,我带你过去。”
“嗯。”
周颂宜被领到一间专门放置茶叶的屋子。
茶叶被搁置在百子柜里。
类似于早期的中药柜,只不过柜子里放置的不是药材,而是分门别类摆放着各种款式的茶叶。
老太太有惯常爱喝的茶叶,不过周颂宜选了一种更适宜老人家喝的。
茶喝多了,本就有碍睡眠,况且她夜里总会翻来覆去的失眠-
温壶、烫杯、投茶、冲茶、刮末、出汤。
过了一道道工序,周颂宜将茶斟在绿瓷杯里。右手拇指喝食指端着杯沿,中指护着杯底,端到老太太的面前。
“祖母,请喝茶。”
老太太笑着接过,品了一口,“看来梅婷道得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