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求生欲太强,还是回光返照,他居然真的发出了声音:“不要……”
很微弱,但确确实实被听到了。
关铁门的手停在原地,那个下人惊疑不定地看着同伴,牙关都在发颤:“我去我去……这小孩说话了……他他他没没死!”
正常情况,发现人没死就应该赶紧送到医院去。
“关上。”
身後,一道声音响起。
下人回头一看,是带着他们一起来的殷老爷子,这主人发话了,下人没有到底不遵从的。
可是……这是一条人命。
殷穆淡淡道:“这孩子是跳楼自杀的。”
“不过就是一个野种而已,死了就死了,没什麽大不了的,这些年也享尽了荣华富贵。”
冰柜的铁门被缓缓合上,隔绝了那些仅剩的稀薄月光。
还没有断气的殷途在那个狭小逼仄的冰柜里,跳楼导致的疼痛被寒冷取代,四肢已经僵硬,绝望笼罩着他。
他听出来了,那是他爷爷的声音。
在不受待见的那段日子里,只有爷爷对他好,只有爷爷真心待他,而现在,断送他生命的人也是他最敬爱的爷爷。
为什麽呢?难道在家里爷爷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吗?
他好恨啊。
恨他缄默的父亲丶严厉的母亲丶他的哥哥丶哥哥的母亲丶他的爷爷……他恨所有人!
没有人是真心对他的!
同一时间,紧闭着双眼的青年忽地皱起眉,双手胡乱挣扎着想要阻止些什麽,下一秒,青年猛地从床上坐起!
许弥大口喘着气,失神地看向自已的双手,“是梦……”
被冻得发僵的四肢在噩梦破碎的瞬间有了回暖,被怨气堵满心口的感觉在许弥大口大口的喘息中减弱,许弥知道他刚刚梦到的都是殷途曾实实在在经历过的。
那麽浓烈的恨意都快让他这个做梦者发狂,作为经历者,殷途又能冷静到哪里去呢?
剧烈跳动的心脏逐渐平稳,许弥这才发现不对劲,他环顾四周,呼喊:“小途?小途?”
许弥掀开被子下了床,他并没有回到他现在居住的出租屋,而是留在了老城区,他以前居住过的那间屋子里。
房东人也不坏,毕竟之前也租过那麽久,加上这回是为了配合警方才回来的,让许弥住上几天也不碍事。
反正,也不会有人来老城区租房了。
“小途?”
许弥将屋子转了一圈,也没找到殷途的身影,很显然,殷途现在并不在家,许弥当然也意识到这一点。
殷途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黏着他,之前他出个门都要死要活的,缠人得很,但是……最近这种情况倒是减轻了不少。
许弥因为这段时间得配合警方也挺忙,殷途不黏着他倒是没有什麽太大的影响,只不过仔细想起来,殷途突然的变化和他发现那瓶小英给他开的药有关系。
那天开始後,殷途不仅不黏着他,还动不动就消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现在来了老城区,依旧出现不打一声招呼就消失的情况,许弥知道殷途没几个地方可去,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已经变成无人区的医院。
那里被张祺布了法阵,人都被疏散走了,殷途的实力那麽强,是不会出什麽事的。
可是为什麽……他心里会有一些微妙的不安呢?
想到这里,许弥换了身衣服,往医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