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途躺在床上,指尖包裹着黑气,随意地把玩着,视线落在浴室紧闭的门上。
许弥在洗澡。
失而复得的喜悦感是巨大的,它足以让殷途这个本就一无所有的家夥失去理智。
庄沂的话依旧无比清晰地回荡在耳边,可殷途压根不想理会。
正如他所说,谁说他们不可能他就让谁死,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给许弥再一次离开的机会了。
就算许弥会死也没关系,他们还可以在死後相见,只有死亡才是真正的永远在一起。
就算世界崩塌,人类被消弭,鬼魂依旧存在。
他想,许弥应该也会同意他的想法的。
“咔嚓——”
浴室的门被打开了,殷途的视线跟着移到了许弥身上。
原本有些苍白的皮肤在热气的蒸腾下泛着粉,连耳尖都染上了艳色,水珠从发丝滴落,顺着宽松的睡衣领口没入令人遐想的领地。
视线相触时许弥一怔,随即露出一抹温柔而浅淡的微笑,一副浑然未觉危险已经来临的单纯模样。
“哥哥……”指尖的黑气消失,殷途的眼神暗了暗,声音带了几分哑,“真的不能马上和我回去吗?”
昨天,在许弥苏醒之後,许弥将他所知道的丶猜测的事情都告诉了殷途。
殷途大概也没有想到自已本就悲惨的人生是被人一手促成的,有人希望他痛苦,无论是死前还是死後。
许弥猜测这或许与殷途的父母有关,再不济就是殷途的哥哥,毕竟造成殷途痛苦的根源就在这三个人身上。
所以,许弥想去找殷途的家人,去查明当年的真相。
“哥哥,我不在乎那些,我只在乎你。”殷途的语气很认真。
“可是你会疼,拉着我的手喊疼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殷途沉默了一瞬,“没关系的,那只是短暂的。”
所谓“短暂的”就是指,死後这些年不间断的寒冷和灵魂要被撕裂般的疼痛。
许弥能感觉出来,殷途不想让他淌入那滩浑水里,不想让他受伤。
同样的,他也不想让殷途独自承受痛苦。
他对殷途的感情和殷途对他是一样的,只要爱着对方,就不可能不为对方担心。
“安心等我带你从寒冷中离开。”
“……好。”
许弥敛下眼,视线落在殷途缠着纱布的左手上,轻声问:“伤口能给我看看吗?”
殷途下意识将手往後藏,欲盖弥彰。
“来到这里的代价,是什麽?”
之前殷途和自已说过,只是因为他们那时的关系太过于僵硬,许弥便没有询问。
而现在,许弥非常在意这件事。
鬼魂就算受伤了也能恢复,在老城区时,许弥没见殷途受伤过,就连殷途自已也说过他的修复能力非常强。
手上的伤已经一个月了都还没好,如果不是伤口太过严重,那就是殷途的修复能力被限制了。
“是修复不了,还是没办法修复?”
殷途擡起眼,神色罕见有几分不自然的窘迫,“……我回去就好了。”
许弥不为所动,“那让我看看伤口吧。”
“已经快好了。”
许弥擡眼看着殷途那双黑而深沉的眼,缓缓轻声笑了一声。
“我们家小途现在也学会撒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