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许弥小心翼翼的反应给逗笑了,殷途唇边的笑意愈发明显,小梨涡浅浅挂在脸上。
“只要哥哥乖乖听话,留在我身边。”
许弥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什麽才叫做……听话?”
殷途冰冷的手指将许弥额前的发丝撩开,指腹落在许弥额间,轻柔地抚摸。
“不要逃跑,不要说讨厌我,不要忤逆我的话,做到这些就够了,哥哥可以吗?”
殷途的话和动作都让许弥觉得很不舒服,他不想做一个被殷途掌控的玩物,他想要活着,自由地活着。
“如果我不这麽做呢?”许弥挥开殷途的手,深吸一口气,“你会杀了我吗?”
殷途痴痴地看着自已被许弥挥开的手,缓慢地眨了眨眼,神情变得阴沉而冷漠。
他擡起头,仰视着站在他身旁的许弥。
对方那双浅淡透亮的琥珀色眼瞳里不再被恐惧侵占,它变得鲜活而生动,透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倔强意味。
倏然间,殷途朝许弥弯了弯眼,露出了一抹浅淡而意味不明的微笑。
他说:“不会。”
就在许弥要放下心来时,他又听到殷途用极为平静的语气补充道:
“因为你一定会那麽做的,哪怕是迫不得已。”
两人间的交锋随着殷途的退让而告以段落。
一人一鬼之间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中。
许弥本来还觉得殷途突然退让很奇怪,直到他再次感受到胸口传来的热意。
那枚玉佩正在发烫。
原本将玉佩包裹的黑气好像被玉佩溶解消弭了,许弥心里隐隐有个想法——这枚玉佩或许可以抵消鬼气侵蚀。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起玉佩来,发现玉佩上的裂纹又多了几条,虽然很细小,但的的确确是在增多。
这意味着,玉佩迟早会因为鬼气的侵蚀而碎裂,到时候许弥就是真真正正的手无缚鸡之力了。
他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哥哥,我想出去走走。”
许弥像往常那样应下,将殷途抱到轮椅上,推着殷途走出病房。
病房外,有的病人和他们的家属坐在外面聊天,也有聚在一起的护土在聊天。
许弥看着那些人,沉默着推着轮椅从些人身边经过。
他就是想要试试,其他人能不能看到殷途。
许弥会故意在那些人面前停留,殷途也只是安静地坐在轮椅上,并没有对许弥的所作所为做出表示。
哪怕许弥已经违反了他之前定下的规矩,他也没有生气。
殷途向後仰着头,带着浅笑望着轮椅上方的许弥,轻声问道:“哥哥开心点了吗?”
许弥脚下的动作一顿,沉默着低下头看,看着殷途那张病态惨白充满易碎感的脸,只觉得一阵悲凉。
他一点都不开心,他只觉得好无力。
走廊上两个正在互相交谈的女护土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谈话,其中一个女护土一脸疑惑地环顾四周,才皱着眉道:
“你觉不觉得突然有点冷?”
另一个女护土朝她点点头,认真道:“真的有点冷,就好像刚刚有什麽我们看不见的东西从旁边走过去带来的阴风似的。”
“哎呀,你这样说起来好吓人呀!”女护土害怕地打了另外一个女护土一下。
“没事没事,现在可是白天呢,我就是开个玩笑嘛。”
女护土说:“我以前听人说,这下面是个万人坑,医院就是专门用来镇压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另一个女护土推了她一下:“你可别整这种封建迷信,我才不信这世界上有鬼呢。”
许弥神色复杂地看了眼这两位女护土,推着殷途回病房了。
这两名女护土没有看到他,哪怕他就站在她们一步之遥的地方,停留了好久,她们也没有发现他。
她们看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