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不见,他的五官棱角更加分明凌厉,眸底布满了阴翳,平添几分冷戾和邪性。
孟靖河被他凌然的目光烫了一下,鬓角居然微微淌汗。然後就听见萧珩低笑了一声,摸着玉扳指,漫不经心地说,
“舅舅别来无恙。”
孟靖河微垂着眼眸,装作毕恭毕敬,“主公。。。”
萧珩打断了他,语气很淡,带着点慵懒和嘲弄的意味,
“舅舅这麽喊我实在是太见外了,难怪有这样的好手段也要藏着掖着,明明被我囚禁在孟府里,可是王府里发生的事情,总能第一个得到消息。”
孟靖河心下一惊,当即惶恐地跪了下来,
“主公。。。这说的是什麽话。。。”
萧珩轻啧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
“和中都勾结多年,不就是等着我和梁州反目成仇的这一天吗?”
孟靖河一愣,正要说话,却被萧珩擡手制止。他勾了勾唇角,继续把话说完,
“顾珹前脚刚在府里中毒,消息後脚就传进了中都,如果说府里没有细作,舅舅你信不信?”
孟靖河愕然地擡起头来,对上了萧珩异常冷静而凌冽的目光。
他在雍州隐蔽多年,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萧珩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把疑心放在了他身上。
孟靖河是萧珩的亲舅舅,按理说他是和他血脉相连,同声同气才对。然而自从萧珩回到雍州,手段狠厉地杀害兄弟和叔叔,并将他的母亲囚禁在云林寺之後,中都那边便派人悄悄来到了雍州找到了他。
孟靖河和自己的亲姐姐感情很好。小时候他玩心重不务正业,每次闯了祸都是姐姐站出来护着他。
中都正是利用了他们姐弟情深这一点,承诺除去萧珩之後,即可将他姐姐解救出来,并且扶持他成为雍州之主。
从那时候起,孟靖河便充当了中都布置在萧珩身边的眼线,当年让梁州和雍州彻底反目的军械案也正是他一手安排的。目的就是借军械一事挑拨两州的关系,互相消磨牵制,以免过於强大对中都形成威胁。
萧珩是什麽时候开始对他起了疑心的呢?
当初父亲病重他却困顿於中都不得回家,母亲和叔叔便商量着让他弟弟萧昌上位,孟靖河是在那件事情里没有受到牵连,但是随後他在军中带兵,经常倍感军心不定,威望难立,从那时候起,他就对孟靖河多加留心。
孟靖河眼眸里闪过一丝惊慌,可是随後很快就又恢复了灰暗。他艰难地扯动了一下唇角,自嘲般地笑了笑,神情露出绝望和麻木,
“不愧是主公,连自己身边的人。。。都有如此戒心。”
事已至此,两人皆无意多言。
萧珩手撑膝盖站了起来。他握紧了刀鞘,随着人的走近,狂放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他敛了敛眸里的杀意,要笑不笑地说,
“我今日也不为难你,只是想请舅舅替我向中都传个话,就说我和顾珹不日即将在阴平决一死战。让他们迅速出兵,可坐收渔翁之利。”
孟靖河闻言心中一惊,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你是疯了吧?!”
如今集结在雍州周围的军马已经远超雍州的兵力。萧珩眼看着就要分心乏力,怎麽还要让中都继续出兵?!
萧珩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眼底的猩红蔓延,
“鱼死网破。人活着总要搏一回。”
他如今安全地送走了顾锦栀,已经没有什麽值得顾忌的了。
然而孟靖河哈哈大笑了一声,摇头叹道,
“你我君臣情义恩尽义绝,如今我凭什麽帮你?”
似乎料到了他还会有这最後挣扎的举动,萧珩勾了勾唇角,冷漠道,
“表妹如今在我府里居住,一切都好。如果舅舅不幸出了意外,我定会替舅舅好好照顾她。”
“你——”,孟靖河猛地要站起身。
然而赵固安眼疾手快,直接用刀鞘对着他的膝盖将他砸跪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