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西装再配上他面上的难以消退的伤疤,似乎越发显得凶戾,很难再有十年前那种轻快桀骜的俊美感。
撑着拐杖的老威尔斯现在慢吞吞站在门口,他轻咳一声,在与镜面内儿子的视线对上时,有些调侃道:“这么大年纪终于舍得收拾自己了?难得打扮这么正式,是要去见心上人了?”
罗淮顿了顿,没忍住又整理了一下领结的角度,沉声道:“是的。”
“我就说你哪来的心上……等等!”
老威尔斯先生的眉毛都快从脸上飞出去了,“心上人?你的?什么时候有的?”
父子俩之间鲜少拥有闲聊模式,对此罗淮只挑起眼皮子,难得顺从地回答:“十几年前就有了。”
“一直没追上?”
“……没有。”
老威尔斯嘴角抽了抽,恨铁不成钢,“白瞎了你这么好的条件了!怎么连个心上人都没追上?”
顿了顿,他问:“你今天该不会是去参加人家的婚礼吧?准备抢婚?”
罗淮太阳穴跳了跳,他最后一次整理了领结的角度,无奈道:“父亲,您少看点儿电影吧。”
“嘿,你这小子——”
“我先走了。”罗淮摆摆手,他转身迈出房门,对受雇于威尔斯老宅的飞行器驾驶员道:“送我去克兰利兹广场吧。”
这场阔别已久的见面,他等待了多年。
……
距离药剂师终生成就奖颁奖典礼还有1个小时——
帝都王庭内,年轻的掌权者难得任性且自恋,为了他独自一人兵荒马乱的暗恋,安斯特·冯穿上了自己登基以来最为华丽的装扮——CoronationRobe,加冕礼服。
或许那绒白的貂绒在这个时节会显得有些过于炎热,但安斯特记得很清楚,自己八年前穿的时候,母亲曾无数次夸赞他的英俊与气质,他想把最完美的一面展现在今日的颁奖典礼上。
国王秘书神情略微一言难尽,他委婉提醒道:“陛下,或许今天穿这身会有些热?”
“无所谓,”安斯特扶了扶发顶上金灿灿的冠冕,“温度屏障已经让他们提前安排在克兰利兹广场上了,冷热不是问题。”
国王秘书将自己的委婉降低了一个度,“或许,对于今天这个场合,这套专为您打造的加冕礼服会显得有些过于隆重?”
“是吗?我甚至觉得还有些不够隆重呢。”
不知道阿舍尔会不会记得当年那个在第三军团参加药剂测试,无数次靠着注视他而熬过痛苦的新兵呢?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记得那声冒犯又充满了赞美意味的“可爱”……
安斯特凝神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至少这一次,他会以更完美的姿态出现在对方面前。
年轻的君主想了想,开口道:“这顶王冠给我换成王室收藏室最中央的那一顶,快去快回,我可不想当颁奖典礼上迟到的那一位。”
王庭内的仆从立马执行命令,而立在一侧的秘书最终按下了不停抽搐的嘴角,决定随着陛下去吧。
夸张就夸张吧,这么英明的卷王掌权者,偶尔还是要任性一下的。
……
距离药剂师终生成就奖颁奖典礼还有半个小时——
阿舍尔侧身站在落地镜前,手臂略张悬空在身体两侧;脑袋微扬,露出脆弱的颈部和喉结。
在那截形状漂亮的脖颈上,正落着一双骨节分明的苍白手指。
“妈妈,这个松紧度可以吗?”
歌利亚垂头,专注注视着青年的领口,灵活的手指缠绕着领结,在指腹之间交错,很快便打出一个形状完美到像是复制粘贴出来的蝴蝶结。
“可以。”阿舍尔喉头微动,光洁的下颌线上落下半截阴影,被歌利亚拢着耳侧的碎发轻轻撩在耳廓之后。
光源晃动的镜面内,正好映出了青年均匀的身材,他身高腿长、上下比例完美,尤其穿西装裤时最能凸显出那修长又笔直的腿。
白色的西装很干净,甚至称得上是纯洁,阿舍尔从前很难将这样的词汇与自己搭建起联系。
“妈妈真好看。”
旦尔塔抱着手臂,在祂身后则是一众已经换好衣服的虫群们。
清一色的大高个令原本宽敞的酒店会客厅显得有些狭窄,尤其他们穿着设计上各具特色的黑色西装,正式又充满了压迫感觉,彼此簇拥地围拢在宛若新娘的青年身侧,彰显着自己作为保护者的身份。
阿舍尔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看,唇角略微勾动,他转身扫过虫群,轻声道:“那么,我们走吧——”
陪他一起去见证这场颁奖典礼。
漂亮又圣洁的虫母穿着一身白,垫脚吻过每一个子嗣的侧脸,他最终将唯一的亲吻赠予自己的伴侣,并在对方的唇瓣上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这才抬脚走向等候在门口的飞行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