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州冬日酷寒,夏日里却比京城还闷热难当。
赵玄佑穿了件单薄的夏衣,坐在书房里漫不经心地翻着书,一旁的冰盆缓缓散着凉意。
他原是没这么细致的,为玉萦和孩子着想,年前命人在这边侯府里修了冰库,储存了许多冰块。
守在门口的元缁见他抬起头来,不等他问,知道他在问什么,不等他开口便摇头。
赵玄佑无奈挑眉,重新翻书,只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昨日爹派人先行进城来报,说他们今日会到禹州,让赵玄佑不必出城去接,在侯府里等着就好。
赵玄佑命人把各处屋宅都收拾了出来,厨房从昨日开始忙活,冰盆也今日摆上的。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爷!”院子里传来元青的高呼。
不等元青再多说话,赵玄佑扔下手里的书,快步走出屋子,朝外头走去。
他似一阵风一般掠出棠梨院,元青挠了挠头,在他身后喊了一句:“夫人的马车到府门前了。”
烈日当空高悬,甬道两旁的高树都被晒得有点蔫头巴脑,赵玄佑迎着扑面而来的热浪,一路朝府门前飞奔,目光紧紧望向前方,想要见到那张脸庞的心情愈迫切。
直到府门前,他终于看到了朝思暮想的身影。
玉萦穿了一身宽松的夏衫,黑色锦缎般的长松松地绾了个坠马髻,娇丽的眉眼略带了些疲乏,不过腰身明显比分别时粗了不少。
赵玄佑还没出声唤她,她便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朝他这边望来。
看见他的一瞬间,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陡然升起一抹欣喜的光芒,原本因为连日舟车劳顿有些疲倦的脸庞忽而灿烂了起来。
“赵玄佑。”
她喊着他的名字朝他跑去。
赵玄佑疾步冲到她跟前,有心将她紧紧抱住,又恐伤到孩子,只能揽住她的肩膀,替她稳住身形。
玉萦却浑然不顾,两只手似藤蔓一般缠在他腰身上,因着大腹便便,侧身倚在他的肩膀上。
感受着熟悉的宽厚肩膀,一路奔波的劳累皆随着热风飘散了。
“累了吧?”
玉萦在他怀中贪恋地蹭了蹭,重新站直身子,柔声道:“我不累,倒是爹爹和姨娘一路照顾我累坏了。”
赵玄佑没有说话,目光在她脸上逡巡片刻,方牵着她走上前去。
他们夫妻重逢相拥的时候,老侯爷、温槊和魏姨娘也都进府了,都是自家人,自然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
“爹,姨娘,阿槊,劳你们照顾玉萦一路。”
赵玄佑这礼行得郑重,老侯爷见状忙道:“玉萦是侯府的儿媳妇,我们本该照顾她,都是一家人,谢什么谢。”
“爹,府里已经备了饭,咱们先去用膳吧。”
夫妻俩许久未见,攒了许多话要说,但也不能不顾家人,自个儿就回院里了。
当下赵玄佑领着众人到了花厅,这边已经摆了饭,待众人落座后,赵玄佑问元青:“岳母大人呢?”
元青忙道:“爷,已经派人去请了,想是很快就到。”赵玄佑回到禹州之后,丁闻昔想着玉萦不在,身为岳母不好跟女婿同居一宅,便搬去铺子里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