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希尔塔刚才的笑容,不知为何总有些寂寥伤感的意味,还有那遮住脖颈的风衣立领,迟晓心头掠过一片阴影。
他想起最近办公室里的传闻。
某个位高权重的Alpha给宠爱的Beta移植人造腺体,改造成Omega……
他不敢多想,加快脚步,直奔顶层的专家研究室,想向江教授打听消息,但研究室的门关的严严实实,似乎还是没人。
他心事重重地站了好一会,才再次走出大楼。
初秋的阳光刺疼了他的眼,身体在阳光中逐渐暖和起来,他的心里有了考量。
老师说的没错,虽然他已经无法掌控自己的人生,但至少,他的研究还是有用的,他可以帮助老师,还可以帮助更多的人。
就从这个项目开始吧。
记忆远去,迟晓感受着过去的自己的心情,感慨万千。
那段时间是那样无望,就像被封在密不透风的黑暗中,窒息逼仄,即使这样,他依然找到了一点光。
草药研究是黑暗里唯一的光明。
他把那点希望之光捧在怀里,周遭的一切人事物,就都不重要了。
迟晓睁开眼,看见江教授关切的圆脸。
“你怎麽了,孩子?”他说,抽出纸巾擦拭迟晓眼角的泪痕。
“我没事。”迟晓想站起身。
可动作的一瞬间,他的後颈一下子刺痛无比。
就像万千根针一起刺穿腺体,迟晓惨叫一声,跌坐在椅子上。
“迟晓!”
江怀意急忙扶住人,却见他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已经失去意识。
一小时後。
奥罗拉的监护病房里总算停止忙乱。
几名阿尔隆德的医学专家在研究病历,护理机器人守护在病床旁,江怀意则垂头丧气,站在一脸严肃的安达尔面前。
後者似乎是从某个会议上赶来,一身正装,明显压着怒气。
“腺体功能异常?治疗方案是你定的,为什麽还会出这种岔子?”安达尔语气裹着寒冰,冷冽的信息素罩住眼前的胖老头。
江怀意浑身打颤。
他从没见过这种信息素,带着辛辣的苦寒,像凛冽北风的干涩寒气,冰冷到极致,吸入一点就僵到了他的老骨头缝里。
他牙齿打抖,还是挺直腰。“我之前有,有说过,迟晓的腺体在移植後,没有经过测试评估,清洗标记有风险,您,您非说这里的技术非常安全,……”
安达尔眉头拧得更紧,“腺体必须清洗,你拿出新的方案。”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或许,您比之前标记他的人强的话,可以覆盖标记?”教授小心翼翼提议。
“不!”安达尔斩钉截铁地拒绝。
“我要他的腺体绝对干净,像处子一样。”
教授:……
可恶的Alpha,一个比一个混账。
老头边哆嗦边心里痛骂。
在迟晓面前表示不在意腺体,催他清洗却一点不留情。
江怀意无比怀念联盟。
这个新世界虽然科技先进,却和旧时代的君主独裁没什麽不同。最强大的Alpha决定一切,其馀人不过是分工明确的工蚁。
是的,当他被带到母星接受惩罚时,他才了解,这个辐射笼罩的世界不过是个巨大的蚁穴。性别失恒,异种威胁和辐射的不断增强,导致最严苛的军事化统治。
这里不是天堂,奥罗拉也不是伊甸园。
曾经他也为秦家做过不少肮脏的事,好歹还能得到尊重和回报,现在,他也成了蝼蚁,哪怕想保护迟晓也做不到。
江教授忍气吞声地应下,骇人的信息素才收了回去。
他抖着手擦掉一脑门的汗珠,就见君主凝望着病床的方向。
“他看上去很痛苦。”
“那个人曾经进入迟晓的回忆安抚他,让我进入他的意识,他该学着接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