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下来!你昨晚撕完老鼠没洗爪子!脏兮兮的!臭死啦!呕!”
中野良只感觉一股死老鼠的臭味从脑袋上飘下来,有些生无可恋地说道:“我这脑袋不能要了……”
擡手拢住乌鸦的翅膀,想要把它从脑袋上抓下来,没料到爪子勾住几缕打了发胶的头发,扯得一个生疼,瞬间发出了一声痛吟:“嗷!”
“……噗嗤。”
柚子捂嘴笑得那一个叫花枝招展。
最终那只乌鸦还是下来了。
跟妹妹面对面丶不知该做如何反应的中野良:默默地撇过头来假装自己在喂鸟。
将面包往远处扔过去,引得乌鸦们一拥而上,抢食着面包块。
这只乌鸦却没有走,黑不溜秋地眼珠子转了一圈,转身就朝着中野良的怀里钻,熟练地朝口袋里探头。
中野良看见这个小家夥往自己身上跳,第一反应就是拦截。
不过,“算了算了,头发都臭了,也不差在这一件衣服了。”
中野良小声念叨着,努力让气氛不变得沉默尴尬。
他的手停在半空,很想一把抓住乌鸦的翅膀狠狠地甩出去,好给它一个教训,让它什麽人的口袋都敢钻!
但还是那句话,他还不想得罪这记仇的小霸王,最终也只能悻悻地任由乌鸦把口袋里的饼干叼出来。
妹妹单手托着下巴,嘴角偷偷勾起。
哥哥和这只乌鸦的相处方式,想来不是哥哥饲养的宠物,也应该是时常来喂养,才能有如此熟稔和亲近。
这只乌鸦跟那边追着面包块的四只乌鸦不太一样,对待哥哥的态度很是亲近,但是跳跃的动作却无端让人生出它正在俯视猎物的野性。
乌鸦把叼着的饼干放在他膝盖上,擡头就啄了啄他的衣服,意思是:赶紧的给我开开!本大爷要吃。
中野良气得骂了一句:“你大爷的!偷我饼干还要我伺候!我才不惯着你!去去去,一边去!”
他挥着手做出驱赶的动作,乌鸦看见了,但是装作看不懂,又叼着他的衣服拽了拽,圆溜溜小眼睛看了看饼干,又看了看他:赶紧给本大爷拆开!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中野良率先败下了阵来,一边小声地咒骂着:“畜生!混蛋!老流氓!抢劫犯!”
一边给它拆开,恶作剧一般把饼干给捏成碎屑,幸灾乐祸地看着乌鸦卖力地啄着小到吃不了的饼干渣渣。
柚子安静地坐在一边,觉得这一幕有趣极了。
她从来都没见过哥哥调皮的一面,面上非得做出厌恶的表情,然而动作却温柔到了极致。
抓乌鸦时害怕用力过大伤了对方;喂乌鸦时将饼干捏碎,生怕太大噎着了它。
哥哥明明很喜欢这只乌鸦嘛,却非要摆出一副恶人的模样。
如果不是感受到哥哥的善意,恐怕这只乌鸦也不会这般光明正大地指使哥哥。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没看到旁边那四五只乌鸦都飞走了吗,宁可抢食一块面包,也不上前闹着中野良。
但是偏爱并不是单方面的付出,乌鸦啄食碎屑时,也会有意识地收起力度,做到精准。
可能偶尔也会出现失误,叼住了哥哥掌心的一小块肉,痛得哥哥痛呼出声。
给鸟儿顺毛的动作就会变成逆着羽毛撸,把好不容易整理得美美的羽毛给弄成一团糟。
这时候,乌鸦就会扭头轻啄一下衣袖,以示警告。
“好啦好啦,我错了还不行吗。”
中野良嘟囔着说道,顺毛的动作再一次变得轻柔起来。
看着举止间略带着孩子气的中野良,柚子觉得很有趣,但是心里也空落落的。
在她面前,哥哥从来都没有过如此幼稚的一面,因为一夜之间失去遮阴的大树,尚未长成的小树苗也必须要强迫自己成熟,为自己撑起一片天空。
也因为过去的任性和叛逆,哥哥被迫收起所有的脾气,如大海一样包容着她的性子。
转过头来看见柚子嘴角挂着落寞的笑容,中野良先是老脸一红,随後心脏一揪。
擡手撸着乌鸦滑溜滑溜的羽毛,假装自己什麽都没有发觉,随口问道:“柚子要不要摸一下?这羽毛摸起来手感很舒服的。”
柚子愣了愣才回神,顺着哥哥的视线落在乌鸦身上,乌黑的羽毛并不是她印象中的那样是纯净的黑色。
光线落到上面折射出一种言语描绘不出来的光彩,仿佛那才是世界真正的颜色。
跟旁边那几只乌漆麻黑的乌鸦完全不一样。
在树下追逐着面包块,茂盛的大树就像是给几只乌鸦建立起了一座安全屋。
阳光无法透过茂密的枝叶落到地面,树叶落到地上沾染上细菌,发出一阵阵腐烂的臭味,而它们,就生活在这种地方里。
“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