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宋怜的困境,无穷无尽痛苦难受的根源,无非就是拾不起放不下。
无法原谅顾渲从前的对他的背叛,残存的爱意却使他不能完全不管不顾,由此不断地折磨,挣扎,消耗,痛苦。
郁谨行指了指窗外:“等寒冬过去,春天来临,所有的事情都会好的。”
“会好吗?”宋怜偏头看着外面雪景,无望地轻轻扯了扯嘴角。
“一定会的。”
他苦笑着道:“可能只有顾渲死了,我的日子才会好过点儿吧。”
顾渲转身离开,他忽然想起那晚隔着卧室门,顾渲隐约听见宋怜近乎失控地嘶吼着跟张医生打电话。
“难道我要跟他绑一辈子?!”
宋怜不想跟他绑一辈子,他也是耽误宋怜的累赘,甚至失控发起疯来会面目狰狞心狠手辣要宋怜的命。
他自私自利二十多年,对宋怜爱过恨过怨过,但从来没想过要宋怜的命,他希望宋怜好好活,希望宋怜过得好。
如果他的存在对宋怜而言是错误,他愿意纠正这个错误。。。。。。
顾渲回了他自己的房子,不是凯斯宾也不是婚房,婚前他自己住的房子,路上给张医生打了通电话。
张医生还挺纳闷儿:“前几天不是说好来住院的吗,有临时行程耽搁了?”
“张医生,”顾渲一下一下慢慢在手机屏幕上打出长长的数字和字母的组合,“如果宋怜找你,就请你把这个告诉他,他会知道我是什麽意思的。”
“顾渲?顾渲!”张医生还想说什麽,顾渲却已经先挂断了电话,再打过去,只有滴滴的忙音。
边天奕买完饭,又办了出院手续,他记不清这两年来是第几回干这事儿,也记不清顾渲进了多少次医院。
回到病房,顾渲并不在,估计是在隔壁病房跟他老婆痛哭流涕负荆请罪,他特意等了半小时才去打扰。
郁谨行开了门,脸色还是很难看,“原来是大明星,有什麽事儿?”
边天奕特狗腿儿地笑:“郁总您让顾渲出来吧,宋怜还生病别打扰他休息。”
郁谨行挑了挑眉,“顾渲没在这儿,你为什麽觉得顾渲还会来找宋怜?”
边天奕面色微变,“您别跟我开玩笑啊郁总,顾渲低烧还没退能跑哪儿去,他醒了肯定来找宋怜。。。。。。”
郁谨行侧身敞开门,边天奕往里边儿探头看了圈,单独病房里就宋怜在,到处都没见着顾渲的影儿。
“我操。。。。。。”边天奕掉头就跑,边手忙脚乱地给保镖打电话,让他们赶紧去凯斯宾和婚房,以及沈家去看看。
“郁哥,有什麽事儿?”宋怜撑起胳膊哑着嗓子问了句。
郁谨行如实道:“顾渲独自离开病房没跟他说,他着急忙慌找顾渲去了。”
宋怜收敛目光淡淡哦了声,闭着眼睛缓缓靠回去,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
半晌才小声说道:“他脑子不正常,出去要是随时发疯别人不弄死他才怪,让边天奕看好他吧。”
郁谨行叹了口气,坐在床边的座椅低头剥橙子,“顾渲把你弄成这副模样,难道你不讨厌他恨他吗?”
宋怜盯着郁谨行骨节分明的手指剥去橙子的经络,“恨啊,从两年前顾渲扇我的第一巴掌开始,我就记恨他。”
“後面他做得越来越过分,这种恨意就越来越深,没随时间推移消减半分,即使我已经跟他分开了两年。”
郁谨行的声音平淡却充满着严肃,“那你为什麽不走?”
“宋怜你明明知道的,只要你下定决心要离开他,他无论如何都留不住你他他过得好或是过得烂甚至他是死是活,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你们的婚姻关系解除,你对他也没有任何法律责任,你发现他有分离性身份认知障碍这种无法捉摸的精神病时,你为什麽不转身就走?”
宋怜垂着头沉默,郁谨行的每句话都像是根刺,扎着他避无可避的内心,是啊既然恨他为什麽不走。。。。。。
还是能帮就帮帮他,还是想着我不管他就完了,还是放下戒备送他住院,结果差点儿把自己的命搭上。
“郁哥,别说了。。。。。。”宋怜低垂着脑袋呵呵干笑了两声,“我其实挺贱吧,自己浑身的伤,连自保都困难,居然还想着帮施暴者脱离困境。”
郁谨行端肃道:“宋怜你特别善良,不管爱情还是亲情你都值得最好的。”
“至于顾渲。。。。。。你要跟从你的本心,爱超过恨就拯救他,恨超过爱就放手,你现在的决定是最理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