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怜瞬间愣在原地,不仅仅是因为突然的惊吓,顾渲有点儿不像是顾渲。
他眼神虚无呆滞,脸颊泛着不健康的青灰色,嘴唇紧紧抿着绷成一条线,头发也是湿漉漉的。
他好像刚做过剧烈运动,额头和脖颈不断淌着热汗,胸膛那里睡衣全湿,扶着门框高大的身体很小幅度发着抖,好像随时要一头栽倒。
“怜怜。。。。。。”顾渲艰难地动了动嘴唇,身子一晃突然往前扑过来。
宋怜想躲已经来不及,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连带着被扑倒在地上,小手电筒被甩出去好几米。
“妈的你装什麽死?”宋怜趁机狠狠捶了顾渲好几拳,“要死给我死远点儿!”
听到嘈杂的声音,旺财从狗窝里火速蹿出来,跳着小脚咬住宋怜的衣袖,想把他从顾渲身下拖出来。
宋怜摸摸旺财的脑袋,擡脚把顾渲从身上踹下去,起身整理了整理衣服,低头看顾渲还有气就没管他。
他对这储物室更有兴趣,说不定能找到钥匙逃出去,宋怜在墙上摸索半天才找到开关打开灯照亮了狭窄的空间。
储物间亮灯的瞬间,宋怜几乎是同时怔愣在原地,旺财也吱吱叫个不停,因为里面的景象实在太诡异了。
墙壁被漆成压抑的黑色,挂着几副恐怖血腥的画作,在惨白灯光的照射下更加诡异,正中央放着把铁质的椅子,椅背还连着各种颜色的电线。
桌子上还放着些类似高精尖医疗器械的东西,上面还缠着几根断的头发,给人种很不愉快的感觉。
民国时期刑讯逼供的监狱,这是宋怜对这房间的初印象,在房间里站这麽几分钟就感觉胸膛压着东西喘不过气,宋怜急忙抱着旺财出去了。
宋怜靠着墙缓了几分钟,才勉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这些天顾渲的反常,他的胡言乱语各种疑问通通翻上来。
顾渲在做什麽,他为什麽要在家里放这些东西,他做了什麽突然昏过去,在他身上还有哪些宋怜不知道的秘密,他在隐藏什麽。。。。。。
宋怜焦躁地搓了搓头发,看着晕倒在地毫无防备的顾渲,忽然有种惊慌失措的感觉,他意识到顾渲的问题可能比两年前单纯的疯病要严重得多。
严重到後半夜躲着宋怜,进这间诡异可怕的储藏室,不知经过什麽事情,出来时浑身湿透脱力像丢了魂魄似的,严重到当场晕倒。
旺财跑过来亲昵地闻闻宋怜,叼着宋怜的裤脚,闷头直往顾渲那边拉扯,意思是让宋怜扶顾渲起来。
“你可怜他?”宋怜扯着嘴角笑了笑,“你可怜一个狠起来六亲不认的臭疯子,我不管他,他会不会就这麽死了。。。。。。”
旺财听不懂,只咬着宋怜袖子往顾渲那边拉,宋怜无力地顺着墙滑下去,捂着脸紧紧闭上了眼睛。
他太累了,他宋怜就是个普通人,每天就想吃饱穿暖好好工作好好生活,他不想接纳本来不属于他的糟糕情绪,不想跟从前有任何牵连。
可是顾渲死死拽着他,顾渲就像块绑在他腰间的石头,只要卸不掉他就算往前走也永远活在疲惫和痛苦里。
回意大利回米兰,短短几分钟宋怜就做了决定,他不想管顾渲有没有病,也不想管他的病是不是严重,他要走,走得远远的,再不回来再不见顾渲。
宋怜抹了把眼睛,撑着墙站起来,再次走进这间恐怖的储物间。
他忍着难受,翻箱倒柜地找钥匙,甚至把每寸地毯都翻开找,不知多久,终于在电椅压着的活动的瓷砖下边儿,找到了一把袖珍小钥匙。
宋怜心脏砰砰跳起来,抑制不住地兴奋和激动,只要再找到另一把钥匙,他就能顺利地逃出去了。
他把钥匙揣进口袋放好,剩的那把钥匙应该不在这儿,宋怜匆忙离开储藏室,走到门口脚腕被一把抓住了。
顾渲狼狈至极,像抓住救命稻草,“怜怜求你,求求你救救我。。。。。。”
宋怜紧绷着身体没看他,冷脸道:“你死不了,我帮你打救护车叫医生。”
“医生救不了我,”顾渲吃力挣扎着抱紧宋怜的小腿,“到如今只有你能救我,只有你能救我怜怜。。。。。。”
宋怜不耐烦地蹙眉,狠狠挣开顾渲擡脚就要走。
“没有钥匙你怎麽走?”
“你对那些东西不好奇吗!”
顾渲声嘶力竭地喊住宋怜:“你想不想听听这两年,没有你我是怎麽过的?”
宋怜脚步微顿,痛苦地闭了闭眼,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