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出征那一日,虽然心中有气,但千尧还是架不住担心,亲自送他出征。
城门之上,千尧看着他披甲提剑的模样,心终究还是软了,原本准备好的的冷言冷语都被他咽了回去,最后只剩下了一句。
“战场上刀剑无眼,你要小心。”
岐岸闻言抬眸看了他片刻,这才重新垂下眼帘,然后回了句,“臣遵旨。”
其实对于岐岸领兵朝中大臣不赞成的居多,毕竟岐岸不过一介宦官,哪儿有宦官领兵的道理。
不过岐岸这些年威势太盛,因此大家也只敢过过嘴瘾,直到岐岸率领大军出发后才开始上奏,表达对此事的不满。
千尧懒得理会这些马后炮,每日除了关注边关的军情便是派人调查岐家的案子。
经过调查后才得知岐家三代从军,从岐岸祖父那辈起便深入军营,可谓武将的半壁江山,守护大鄢几十年的和平。
后来便是岐岸的父兄,也都为栋梁之材。
直到十五年前北朔来犯,岐岸父亲奉命出征,然而没想到却大败,致使十万精兵全军覆没。
消息传回鄢都,先帝异常愤怒,将他父兄传回京城斩首,岐家就此沦为罪臣。
不过从那之后,大鄢也没有再挑出过什么可用之才,更加不敌北朔,连年岁贡才保和平。
而今北朔突然来犯,便是因为对岁贡之数不满,想要狮子大开口一番,没想到大鄢竟会应战。
千尧看着卷宗上的资料,总觉得奇怪。
实在是太简略了,既没有原因,也没有审讯过程,只记载了岐家与北朔勾结才致大败,但如何勾结,证据何在通通都没,不知是没有记载还是被人抹去。
然后便是处理结果,岐家成年男子全部斩首,只留下了当时年仅十四岁的岐岸入宫为宦。
这也太潦草了,千尧看着岐岸家的卷宗总觉得奇怪,于是千尧想要派人细查,然而这其中明显被人为抹去了很多东西,因此查了多日依旧没什么结果。
也就是在这时,边关传来情报,第一战大捷。
这是十五年来南鄢首次告捷,消息传来,举国欢庆。
朝中原本不支持岐岸率兵出征的声音立刻消失,纷纷转为庆贺以及为岐岸请功。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首战告捷后岐岸并没有就此止步,一边派人暗中烧毁北朔的粮草一边亲点五千精兵夜袭敌营,打了北朔措手不及,伤亡惨重。
北朔这次本来出兵便只是为了做做样子,根本没做好准备,没想到直接被打到毫无还手之力,只能投降退兵。
南鄢大获全胜。
大家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这么扬眉吐气过,整个鄢都都弥漫在一片喜气洋洋中,这样的气氛在大军班师回朝那日达到了顶峰。
千尧自然早早设下了宴席,并让群臣陪饮。
虽然岐岸晚上才能到,但只要一想到一会儿就能看到千尧便莫名紧张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难道不应该是期待?毕竟他和岐岸已经有三个月没见。
自从千尧从这具身体里醒来,岐岸几乎日日都在他的身边,这还是他们二人第一次分开这么长时间。
大概是因为心中焦灼,千尧只觉得时间都慢了起来。
明明已经觉得过去了很久,可一看时间,上午竟然都还没过完。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终于一寸一寸地挪下了山。
外面有宫人来报,大军已经入城,岐岸即刻便会入宫赴宴。
千尧故作淡定地点了点头,这才起身让宫人给自己更衣梳洗,然后向正殿走去。
他到时大臣们已经入席,见状纷纷起身行礼,千尧环视一周,岐岸还没来。
千尧也不知怎么,心情突然低落了一瞬,直到有太监过来通传,“岐将军来了。”
千尧这才坐直了身体,说了一声,“宣。”
很快,他就看见了岐岸。
虽然明显已经沐浴更衣,换过了衣服,然而大概是连日赶路的原因,千尧还是在他身上感觉到了几分风尘仆仆。
“陛下。”岐岸冲他行礼。
刚才离得远还没发现,如今离得近些千尧才看到岐岸脸上竟有一道伤,看起来像是箭伤,虽已结了疤,然而看起来依旧骇人。
千尧看到这儿差点便直接起身去查看他的伤口,但很快便意识到周围还有这么多的大臣在,只能将心中的担心全部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