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知道的?”
除了几个关系还不错的同学朋友,他几乎没跟任何人讲过这件事,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人。
“你是…你是温先生?”
季予风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季骁。
“是啊,我是。”季骁慢条斯理站起来走近,伸出手替他整理有些凌乱的领口,像哄一个翅膀还没硬就急着飞的小鸟。
“让你赚钱不是让你跑出去野的,怎麽这麽不听话。”
声音贴着耳朵响起,气息拂过颈间的皮肤,引起一阵战栗,季予风猛地往旁边躲,跟季骁拉开距离。
“所以呢,那又怎样,我去哪儿跟你有什麽关系。”季予风对他的双标行径痛恨不已,“你讨厌别人对你指手画脚,可你自己干的还少吗?”
“这不叫指手画脚。”季骁反驳他,又循循善诱:
“我是为你好,你知道那儿有多乱吗?战争和霍乱就没停过,那里的气候丶饮食,包括交通住所你感受过吗?你连见都没见过,还谈什麽在那里生活,不要听别人说两句就立刻豪情满天,觉得自己能拯救那些救不了的东西,你根本想象不到那有多苦,别把这个世界想的太好了。”
“把饭吃了,吃完饭你想看电视就看,听歌打游戏都随你,这件事没商量的馀地,等那批人走了我放你出去。”
季骁说完想去拉季予风的手,却被狠狠甩开。
“我看我是把你想得太好了。”季予风眼眶泛红,不知道是伤心还是愤怒,“你电影看多了是不是,这是非法拘禁,要坐牢的明白吗?”
“那你就去报警,把我弄进去,然後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季骁不以为意。
“你以为我不敢吗?”季予风气得靠在墙上,恨恨地盯着他。
“你凭什麽干涉我的决定,有那麽多种选择,你可以跟我讲,也可以给我看,可你为什麽要选一种我最恶心最讨厌最接受不了的方式?”
“我真的以为这麽长时间过去你会有什麽不一样,看来是我想多了,你还是那麽自大傲慢,那麽讨人厌。”
季骁整个人停滞了一瞬,对他的指控照单全收。
“对,我就是讨人厌,我也理解不了你,可我知道什麽地方可以去什麽地方不能去,太理想主义的人没有好日子过。”
“你以为我现在过的日子很好吗?”季予风忍不住对他大吼。
沉默了好一会儿,季骁才重新开口:
“你想出去看看我不反对,欧洲,美国,澳大利亚……那麽多地方,想去南极我都陪你,至于苏丹那种地方绝对不行。”
季予风感到一阵难以撼动的无力感,无论他说什麽都像在对牛弹琴,他的想法无足轻重,季骁不用理解,也不用在乎他的感受,季骁只需要呆在高高的宝座上,做他说一不二的独裁者。
早饭渐渐失去温度,季骁给刘姨打电话,让她过来重新做。
季予风绝望地捂住眼睛。
刘姨来得很快,朝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去厨房忙碌,季骁和季予风分坐在长沙发的两端,中间似乎隔了道楚河汉界。
季予风不说话,季骁也不需要他说话,在一边敲着键盘应付那些非他处理不可的事情,陪着他沉默。
厨房里的声音小了,偌大的空间更显寂静,刘姨端着早餐过来,手艺还是当年的手艺,只是季予风结结实实被季骁恶心到了,闻见味儿就反胃。
“姨你拿走吧,我吃不下去。”
刘姨为难地看向季骁,季骁迟迟不发话,她也不敢擅自离开。
胸膛剧烈地起伏几下,季予风咬着牙把盘子接过来,刘姨不知道这兄弟二人之间又发生了什麽龃龉,不好当着季骁的面说些什麽,只能安抚地拍拍他的手。
季予风夹起一只虾饺,权当它是季骁一样咬烂嚼碎,季骁看了他一眼,挥挥手让刘姨走了。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季予风的耐心也越来越少,他烦躁地站起来质问季骁:
“什麽时候放我走?”
“等你什麽时候死了这条心什麽时候再想出去的事。”季骁边回消息边说,“你现在想清楚了现在就能出去,我带你去温哥华玩一圈散散心,刚好那里的樱花也开了,特别漂亮。”
季予风觉得他一生都不曾有过像现在这样恼怒的时刻,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後悔当初没乖乖听妈妈的话去学散打,不管是把季骁打进医院或者被季骁打进医院,都比现在的处境好一万倍。
季骁可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他像想到什麽好主意,整个人看起来有点诡异的狂热。
“无聊的话一会儿我让人取箱美钞回来,那玩意儿好看,给你撕着玩,你会用钞票折千纸鹤吗?实在不行我带你回别墅,咱们俩把老家夥收藏的古董都砸了,好不好?”
“季骁,你真疯了?”季予风被他的模样吓到,连瞳孔都在抖,真心实意地问:
“当初不是你拉我去治病吗?现在你怎麽不去治治自己?”
说完他彻底放弃和季骁交流,一个人回到卧室,狠狠把门摔上,眼不见心静。
巨响好像把季骁震醒了,他看起来很沮丧,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还是起身推开了卧室门。
没在季予风面前出现的这半个月,他把这栋房子整个改造了一下,卧室门没办法反锁,窗户只能开一半,连易碎品都被全部换掉。